第三百三十二章 防备

离诏狱十几里地的一处乱坟岗里,埋着的都是惨死在酷刑下的人。卫子卿在里面疯狂地寻找,祁暄和忆苒跟在后面,一座坟一座坟地看过去,突然,祁暄沉声说道:“在这里。”

卫子卿跑回来,呆呆地看着简陋墓碑上的两个字,“祁澈!”她大叫一声,这么多天的隐忍和心痛一触即发,扑过去抱住墓碑声嘶力竭地大哭,那哭声凄惨,在静夜乱坟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忆苒正要上去劝,祁暄道:“让她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强。”

到了后来,似乎是眼泪流干了,卫子卿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动,依旧紧紧地抱着那块碑,嘴里不停地喃喃呼唤着祁澈的名字,祁澈,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怎么不等我?

祁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卫子卿,他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走吧,等我们查清楚是谁下的手,替他报了仇再来看他。”

卫子卿还是不动,忆苒伸手去拉她,她使劲儿拍开忆苒的手,仍然紧紧抱住墓碑。

为什么?找不到爹,找不到娘,连最心爱的人也失去了,难道这一辈子注定是孤苦无依吗?祁澈,你好狠的心,你赶走了我,让我保住性命,我就好过了吗?现在你都看到了,我活着,可是我并不开心.........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悠悠箫声响起,是对亡者的哀悼,可这箫音,倒底是拂不去内心最深的痛。

突然,箫声变得激亢,卫子卿和忆苒脑中一片轰鸣,似有千百只狂蜂疯狂舞动,又似万千利箭破空而至。因为平时对祁暄的箫太过熟悉,所以不曾有一丁点儿防备。卫子卿觉得一阵眩晕,她扶住墓碑,疑惑地看着祁暄。

忆苒早已控制不住跌在地上,她捂住耳朵大声喊着:“祁暄,你别吹了!”

箫音骤停,卫子卿和忆苒瘫倒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忆苒看着祁暄,费力地笑笑:“祁暄,你藏得好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祁暄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说道:“或许,这对你们来说,会比给祁澈报仇要安全得多。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算了吧!”忆苒道,“你费尽心思一路跟着,还不是想寻到那人的下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瓶子?”

祁暄悠悠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为了她?”

忆苒大笑:“好你个祁暄,都怪我没早些除去你,到要你得了手!即是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卫子卿什么都不说,只是怔怔地望着祁暄,怎么,连他都是有目的的吗?祁澈说得没错,自己是太轻信了。

看着卫子卿陌生的目光,祁暄背过身去,萧至唇边,传出一阵清洌的声音,一群红衣人从林子里跃出,祁暄冷冷说道:“拿了!”

祁暄和红衣人带着卫子卿和忆苒向着火凤宫方向而去。一路上,无论红衣教的人问什么,卫子卿都沉默不语,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

第二天傍晚,队伍到了一片密林,祁暄让大家停下来。卫子卿和忆苒靠在树旁,其他人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祁暄走到卫子卿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得神情淡漠,早已没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祁暄沉声问道:“你就那么恨我?”卫子卿把眼光飘向别处,还是沉默着。

忆苒问道:“祁暄,你是红衣教的堂主吧?”

旁边一个红衣女子冷笑一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祁暄公子是教中圣使,连佛母都敬他三分。”

卫子卿霍地抬眼瞪着祁暄,一字一字地说:“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你不是红衣教的人。”

祁暄幽幽说道:“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忆苒哼了一声:“我看,伤害她的是你才是。她那么信任你,你却欺骗她!”

祁暄不语,许久才轻叹一口气,然后把玉萧放置唇边,但听箫音响起,悠然回荡。然而,现在的箫声听起来已经不似从前,再没有涤荡心境的感觉,再没有恬祁清奇的韵味,不是因为箫变了,而是因为人变了,心境变了。

突然,林子里传来急促的琴音,激越而又流畅,琴音里有勇者的无谓,又有凌厉的怒气。

忆苒大叫:“这琴听着好有霸气!”

卫子卿淡淡说道:“这一曲是《广陵散》,取自于聂政刺韩相的故事,当然有肃杀之气,只是,世上能如此驾驭此曲的又会是何人?”

祁暄听到琴音,不由得一惊,他再度把玉箫吹起,箫声更加激亢,琴音和箫音相撞,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狂风漫卷,树枝剧烈摇晃,周围红衣女子全都惊声尖叫,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箫声和琴声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在进行最激烈的交锋,祁暄站在风中,发丝狂乱地飞舞,他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人在琴艺上有这等高超的技艺,又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骤然之间,箫声和琴声都停了,祁暄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忆苒和卫子卿早已震得昏了过去,红衣教的女子倒了一地,祁暄慢慢放下玉箫,眼睛紧盯着琴声来处,只见密林深处走出一人,步履矫健,身形俊美,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

“你是何人?”祁暄问道。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纵身一跃到树下,带着卫子卿和忆苒凌空飞起,只留下原地呆立的祁暄。

不是不想追,而是根本追不上。祁暄盘膝坐下运功,心里长叹一声,即便是不问内功,单单是这绝妙的琴技,自己又怎能比得上?

卫子卿和忆苒醒来,发现她们正趴在两匹马的背上,身下的马儿奋蹄狂奔。卫子卿皱皱眉头,奇怪,总觉得自己的周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她揉了揉眼睛,翻身骑上马背,惊喜地大叫一声:“小黑子!”

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像是回应主人的呼唤,卫子卿一拉缰绳,马儿停下,她在马上搂住黑马的脖子:“小黑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丢了,是谁把你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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