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兄弟

段重四岁时,多了一个玩伴,叫粽子。

平日宫里便经常看见两个四五岁的小孩撕扭在一起。因为段重教粽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架。段重告诉粽子:“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想要不被别人欺负,就要学会欺负别人。所以你要学打架。”当然,段重其实还包含着另一重意思,就是要“欺负”一下粽子。

在段重的观念里,可不认为仅凭一些故事便能收买一个人,要让粽子彻底认定自己这个老大,段重决定将他打服。

虽然粽子比段重壮实,但不代表段重打不过他段重可是练过段家剑谱心法的人,这要是打输了,段重便可以跳楼。虽然大理国并没有足够高的楼让段重来跳。

粽子自然是打不过段重的,但就算是傻子也不愿意挨打。然而粽子每每表示不打了的时候,段重便会抛出一个诱人“故事”

段重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

终于,当段重觉得把粽子“教育”的差不多的时候,问了他一句话:“你要不要学剑?”

粽子点了点头。

“那好,我教你。”

——————————————————————————————————————当然,两人除了打架练剑吃饭是在一起的,学习也是在一起的。所以我们的董大学士很痛苦。因为粽子成了他第二个徒弟。可是粽子偏生没有没有一点学习的天赋,教了一个月下来,除了认识了几个字以外,根本可以说毫无进展。

所以董大学士很气馁,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觉得真的是我们的二皇子太过聪颖,倒不是自己这个老师传道授业的好了。不然两个同样听自己讲学的学生,怎么会差距如此巨大?

然而我们董大学士依然找到了一些理由来安慰自己,二皇子可是自己从小教起的,自幼在儒家大师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段重自然要比从民间来的粽子更具有灵性。而粽子之所以愚钝不化,可能是因为与我们董大学士接触太晚了。因此,我们的董大学士很自责。

———————————————————————————————————————但人生之中总有很多事情并非都能一起做的,譬如说偷窥素儿洗澡。

段重学会了跑步之后,便会算准了时机,有意无意的冲入正在沐浴之中的素儿的房间要求:抱抱。

所有人都会想:两三岁的孩子能够懂什么?很自然,素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倒是从来没有把段重当成一个男孩,有的时候开心了,还会将段重抱进浴盆里一起洗。

这等香艳的场景,段重可是只有上辈子在某种日本电影中才看见过,待到自己体味其中的滋味,才感觉到,这似乎真的很爽。

然而这种美好的事情只持续到段重六岁,也便是粽子来了两年后,不得不在段重的羞愧和哀叹声中画上了句号。因为素儿在某次和段重“鸳鸯浴”时突然发现我们小皇子两腿间的某个部位硬了。

才六岁就已经段重觉得自己很下流,很无耻。这是思想上的反省,而不是行为上的,不然,段重就不会现在仍然扒在素儿的窗前,用指尖捅破了窗纸,偷窥屋中泄出的某些香艳场景了

往往在这等重要的关头,段重便会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把粽子支开。譬如说:“你去把先生让我抄的经文抄一遍,我晚上给你讲美人鱼的故事”而粽子也会很开心的离开,从来不会来打扰我们二皇子的雅兴。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了。正在我们二皇子偷窥兴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犹如鬼魅般的“老大”。段重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自然知道是谁在喊自己。伸手拉住粽子,飞也似地离开了这素儿的小院。只留下屋内传出的素儿娇羞愤怒的痛斥

等到跑的远了,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段重才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位破坏自己好事,还让自己东窗事发的老二:“说了你不准来打扰我,怎么还敢回来?今晚你没故事听了。”

粽子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疑惑:“可是你哥哥来了。”

“我哥哥?”段重自然知道粽子指的是谁,自己只有一个哥哥。可是这段庄是个武痴,平日只会练剑,自己三岁以后,这个哥哥便很少来看望自己了,今日怎么会来了?还偏偏选在自己最不愿被打扰的时候。

“他来干什么?”

粽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段重叹了口气,领着粽子往重阳宫的庭院走去。远远的便看见院中站着一个人,手上还拿着一柄剑

段重吸了口气,走上前很自然的行了一礼:“哥哥怎么有空来看弟弟了?”话语显得老气横秋,哪里有一点六岁孩子的模样。

段庄回头看着段重,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听说你剑练得很好。所以我想跟你比划一下。”段重的剑练得好不好,说到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平日里宫中经常能看见段重和粽子二人拿着剑比斗的有模有样,所以很自然所有人就认为我们二皇子的剑练得很好。

这话传道身为武痴的大皇子二中,很自然便想和自己的兄弟比试一番。段重叹了口气,想自己的兄弟到底也只有九岁,恐怕其中也受了庄妃娘娘不少的鼓动吧。虽然比试刀剑自然是点到为止,但总可以杀杀段重的锐气,也好证明自己的儿子要比梁国公主的儿子在用剑方面要强上许多。因为段家毕竟是用剑的段家。

兄弟间的比试,段重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哪怕自己的哥哥是受庄妃的唆使也好,至少自己心里并没有厌恶自己的哥哥,相反,段重还很佩服他。因为段庄很有毅力,起码在练剑上是如此的。而段重恰恰是很没有毅力的人。

段重笑着说了句“点到即止”,便进屋取了剑。正欲开打,段重却觉得眼前一道人影晃过,粽子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似地找出一把剑站在了段重的身前,极具敌意的看着大皇子。

段重有些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有人要打你,我是你的影子,自然要站在你的前面。”粽子的话说的极为自然,也极为认真,所以段重呆住了。

然而段庄并没有呆,他看着粽子,点了点头:“很好。你也是练剑的。我先跟你打,再跟弟弟打。”

话音刚落,段庄便动了起来。粽子眉头皱了皱,也动了起来。黑夜里,两条“银蛇”舞动起来极为耀眼,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碰撞的声响。不是因为这二人出力太小,声音太轻。而是段庄根本没有给粽子出手的机会,便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粽子的剑,还停在段庄肩膀左侧,离他的脖子还差很远

段庄收回了剑。粽子也收回了剑,走到段重身旁道:“我打不过他。”

段重很诧异,因为粽子输的很惨。粽子的剑法是段重自己教的,所以段重知道粽子很强。因为段重教他的剑法是段家的剑法。虽然段庄的剑法也是段家的剑法,但是粽子用的是段家皇帝的剑法。虽然段重并没有将剑法的心法传给粽子,但是段重总觉得粽子不该输的如此之惨惨到用剑的速度还没有对方一般快。虽然六岁的孩童和九岁的孩童从力量和身高上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以粽子这种浑圆壮硕的身材,怕也输不了几分。

段重叹了口气,终于知道自己的哥哥觉得称得起武痴二字。也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武功,并不是有好的**就能超越别人的,终究要看自己勤奋与否。而在勤奋二字上,段重自然比起他的老哥要相去甚远。

段重很认真的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不打了,我打不过你。”

段庄很疑惑的看着段重,摇了摇头:“没有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过?”

“因为”段重想了想,终于说道:“因为我不是跟你一样的疯子我很懒,而且我很小,比你小三岁。”

段庄很认真的想了想,终于认可了段重的这个理由。然后就看到段重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很认真,开心的也很认真。

等笑完了,段重看着自己的大哥,问了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痴迷练剑?难道没有想过做些其他的事情,譬如说当皇帝。”

段庄愣了,因为很明显,他并没有理解段重的话。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练剑,是因为我要当皇帝。”

这回轮到段重愣了:“谁说的?”

“我母后。”

段重笑了,笑的是自己的可笑。因为段重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可笑的事情,段家的王朝,本来就是用剑打出来的。所以段庄练剑,当然是要当皇帝的。哪怕只是他的母后想让他当。

段重眼光突然变得很明亮,然后伸出手来,对自己的哥哥说:“你要当皇帝,我帮你!”

段庄很郑重的伸出手来,握住自己弟弟的手:“你要是想练剑,我陪你。”

这是一个很美妙的时刻,似乎整个大理国的未来已经在这两个皇子合起的掌心中。

然而此刻又发生了一件很不美妙的事情。因为段重回过头去,看见素素两手叉腰站在自己身后,满脸的怒意:“我的小主子,刚才是不是你在偷看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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