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如果没有孩子,但是家里经常有打人的声音的,也行。”
“那有的是咧,哪家夫妻不吵架打架哟,摔个碗摔个盆的,都很正常!”黄衣大妈摇摇头,掐着指头开始数,“就我们那栋楼哦,就起码有7、8户,吵得整栋楼都能听到呢!”
姜糖有些失望,难道从大妈这里也找不到线索了吗?一个小区里消息最灵通的可就只有她们了。
“不过……”黄衣大妈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要说打得最凶的,当属3栋1单元有一家住户,晚上天天有叫骂声,一天都不例外!”
“3栋1单元?噢噢我也记得!几年前有个男人领养了个孩子,哎哟天天那个打哟!报警了都没用!也不知道为什么管不了!不过后来好像就听不到了,应该是搬走了吧?”
“不知道哟,现在确实听不到声音了,也没再见过那个男人。”
“那你们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吗?”姜糖问道。
“见过,是个中年男子,长得可凶了,噢对了!那家孩子好像经常逃跑!”黄衣大妈突然一拍巴掌,对着自己的肚子比了比,“这么点,特别瘦,哎哟被打的脸上那个伤哦!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大街上跑,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没见过了?”姜糖眼眸一闪,“那具体是3栋一单元的哪户?”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这要是几年前还记得,现在不记得了。”黄衣大妈摆摆头,爱莫能助。
“行,谢谢各位大姐姐们了!”姜糖告别她们朝着3栋一单元走去,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离少年越来越近,小区里玩滑板的小孩儿突然直冲她来,骑自行车的路人也摇摇晃晃地奔向她,一棵大叔突然拦腰折断,就连脚底下的水泥路都突然变得泥泞,似乎是要将她的脚步定住。
姜糖神色愈发浓重,小区居民的眼睛如被蒙住了一般,失去了人该有的神态,就好像行尸走肉般执行着某个任务,一道闪电凭空击打在她的面前,焦黑的地面仿佛在警告她,再往前这便是她的下场。
【宿主,不要再靠前了。】
系统难得的开口,姜糖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系统平时再怎么坑她,关键时刻却不会欺骗她。
“为什么。”她望着那栋楼,神色隐晦难测。
【宿主无权限得知,两年后到了剧情部分,自然便可以见了。】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宿主无权限得知。】
姜糖笑了一声,抬起半只脚,“既然如此,那我朝前咯?”
系统:【……】
系统:【宿主不要开这种玩笑,世界不会让你靠近的。】
姜糖撇撇嘴,看来这次威胁也没用了,“那我送点东西没事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如果你愿意倒霉一个月的话。”
姜糖:???
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送人家点东西都要用倒霉一个月来换?她家小岐岐难不成是什么命煞孤星克亲克朋吗?!
【他现在过得也不难,你没必要送。】系统哼了一声,【他这边剧情有点问题,世界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修复剧情了,请宿主不要拖后腿。】
姜糖:……
她怎么拖后腿了!
少女气呼呼的转过身,回头瞥了眼地面上的焦黑处,以前做任务也不是没被雷劈过,但为了殷岐遭受这种无妄的惩罚,到底是不值的。
“算了算了。”姜糖耸耸肩,“走了。”
少女离开了小区,却在小区附近的旅馆住下了,她挑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那栋3号楼一单元的楼,以那些树的高度推算了有可能性的几户人家,便开始每天监视这些住户的动向。
其他几家住户每天都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唯有一户的房间24小时都遮的窗帘,也不知道是不是储物间,但里面的人从来没出现过,姜糖怀疑那就是殷岐住的地方。
她拍了拍黑成板砖的手机,自从她住进小旅馆手机就坏掉了,看来是世界并不想她用手机联系殷岐见面。
少女趴在窗台上,轻轻叹了口气。
“小岐岐,出门让姐姐看看你吧~”
——
“贱种!垃圾!没用的东西!”一脚又一脚,踢在了小孩儿瘦弱的身骨上,黑暗中那狰狞可怖的面容如魔鬼般阴魂不散,多年后仍是无法驱逐的噩梦。
【我在,我一直在】
【我会救你的】
【等我,岐岐】
少女温柔的声音,将阴森的面具击破,温暖的手包裹着他的脸庞,就好似春季第一缕光给予了浑身冰寒的他活下去的希望,他努力想要抓住这只手,他抓到了、抓到了、抓到了……
抓了个空。
哪里去了?
再等等,再等等,也许这次她只是不小心迟到了……
少年茫然徘徊于黑暗中,没有狰狞的脸,没有一如既往温柔的呼唤,只剩下死寂般的静止。
说好的会来救我,你这次去哪儿了?
【岐岐——】
夜半惊梦,少年猛地睁开眼,凭空举起的手抓了个空,他视线晦暗的落向一旁,紧跟着瞳孔一缩。
角落没了那骨骸若犬的身影,少年轻嗤一声,语气充满嫌恶,“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出了小房间拿起茶几上的钥匙,一步一步走出小区。黑夜中他如漫步般随意地走着,到了分叉口也毫不犹豫的随便挑了一条道,殷岐轻轻哼着不着调儿的曲子,犀利的视线在黑暗中犹如老鹰的隼眸,寻找着令自己满意的猎物。
某处角落,干瘪枯竭的男人扒拉着恶臭的垃圾堆,浑浊的视线带着一点点对生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没想到小孩儿长成了少年后竟然反噬主子,将他折磨成这个鬼样子,他每天只想着逃、逃、逃,却怎么都逃不出少年的手掌心。
一如曾经少年逃不出他掌心一样。
一股如蚂蚁钻心的疼痛感渐渐蔓延到全身,少年的心比男人狠多了,他没有帮男人戒毒,也不帮他买那些违禁品,只等着男人快要撑过戒毒期又让他重蹈覆辙,一遍遍欣赏着他因为剧痛而狰狞的身躯。
就如此刻一般,黄色恶心的口水顺着嘴角流淌,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怕是比丧尸还要可骇,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想要尖叫又怕被少年找到,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无声嘶喊。
一道影子落在男人身上,比戒断反应还要让他恐惧的人出现了。
“为什么不长记性呢?”干脆而稚嫩的声音,却带着无形令人害怕的阴森语气,少年悲悯的望着男人,一如望着曾经可怜的自己,“就如同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一样,你又怎么可能逃开我呢?”
“世界规则就是这么简单,将我们定死在那个小屋里,不到某个时间,便谁也离不开谁。”他微微抬眸望着巷子上的月亮,一层灰雾遮掩着它却又无法遮挡它的月光,云总有消散的时候,背后的真相也总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揭开。
他俯身攥住男人的衣领,一步一步将男人拖回去,路边即便偶有路人经过,也仿若看不见二人一般,只剩下少年苦涩的呢喃,“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