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找别的护士来,真的很对不起……”女孩低着头不断道歉,眼里的泪水盈盈不肯落下,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误,如果她练得非常熟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女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们这是拿我儿子练手吗?这个不行就换一个!那扎了我儿子那么多下就白扎了?我儿子白白受苦吗?你们医院要是不赔偿,我就继续闹!”
“我可怜的儿子啊!被人拿来练手,疼死了哎哟喂——黑心肝的医院!”
女人越来越吵,男人嫌丢面子离开了,小胖孩也被妈妈吓到了,坐在一旁哇哇大哭,走廊全是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嗡嗡的聒噪声冲入耳朵,伴随着被扯头皮的痛楚,女孩已然双目麻木,不知所措。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想逃,腿用不上力,女人撕扯得她头好痛,没有人来救她。
没有人会救她的,她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眼前看官们的表情好似变得狰狞,通亮的医院也仿佛变成了满是恶鬼的阴暗地狱,她正在被无常牵着沉重的锁链,直到深渊以底、不见天日,唯有恶鬼咆哮吞噬着她最后的意识。
直到,“发生什么了?”
仿佛一下子拉开了苍穹的缺口,一道光猛地将她拉起,女孩抬眸看到了男人温润如玉的脸庞,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很轻易的将自己扶起。
她的唇动了动,却没喊出什么。
撒泼的女人看到简之延,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对方即便面上温和却也带着无法忽视的气场,还是因为男人长得过于俊气让她一时之间晃了眼,总之简之延轻易的解决了这场闹剧,并给小胖孩打上了吊瓶。
“对不起……”她站在一旁,低声细语,已经习惯了道歉。
“这没什么,每个护士都会经历的。”简之延看着垂头丧气的女孩,不由抿了抿唇,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因为自己怎么都学不会输液而问学姐,“医院里都有护士负责输液,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学呢?”
可学姐却十分严肃的告诉自己,作为医生就应该学无止境,不能因为学校不教你,这是护士做的你就不需要学,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了没有护士在的危急情况,你怎么办?
是的,后来他确实遇到了。
也庆幸当时学姐一直鼓励自己,让自己学会了输液,否则自己可能因为那场事故,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活在愧疚中吧。
他看着女孩那张和学姐一模一样的脸,缓缓道,“我教你学输液吧。”
女孩猛地抬头。
简之延刚说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但看到女孩那感激而热烈的眼神,他默默咽下了拒绝的话,其实其他护士在他面前找话题时,就已经提到了女孩的身份,他也懂人情世故,曾经院长帮他去H市寻找学姐的踪迹,如今他的女儿遇到了难题,自己理应帮一把。
“你跟我来吧。”简之延带走姜糖,取了输液工具和手模,便带着她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输液主要靠不断的练习,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能猜到以她的身份不愁吃不愁喝,大概在学校也懒得学习,于是道,“你先用手模练习一下我看看。”
姜糖取出手模,紧张的举着针头开始找手模的静脉。
“不要手抖。”简之延按住了她的手,耐心的指导,“打针最切忌手抖,你在怕什么?我很凶吗?像吃人的怪兽?”
女孩儿顿时脸颊连着脖子开始变得通红,她死死低着头,摇头道,“不是……”
只是一旦有外人,难免紧张,更何况还是简之延……这么帅气又温柔的男人,如果她扎的不好,会不会被他讨厌?
女孩儿情窦初开,自然在意心上人对自己的看法,她死死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手抖,快狠准的扎进了手模中。
简之延:……
这狠劲儿,怕不是想扎透病人的手?
女孩儿也知道自己扎错了,眼圈开始泛红,她一定要被简医生讨厌了,为什么她这么笨,还老给别人带来麻烦……简医生一定后悔把她带回来了吧……
简之延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模拿过来。”
女孩听话的把手模递过去,刘海垂下遮住了上半脸颊,被男人伸出手轻轻挽到了她耳后,“好好看着。”
女孩登时红了脸,连忙点点头,瞪大眼睛看着手模,只见男人轻轻拍了拍手模,将针眼缓缓放在了手模肌肤上的青紫血管上,“先不要着急扎针,轻轻碰上静脉纹络,确保手不抖一鼓作气,以恰好的力度扎进去。”
前面听懂了,但女孩知道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恰好的力度,她根本感知不到。
“试一下。”简之延吩咐道。
姜糖默默拿回手模,将针眼轻轻放在了那紫色的毛细血管上,瞥了眼简之延那满意的神色,她往里猛地一扎。
简之延:……
感觉要被她扎出心理阴影了。
男人默默收回了视线,“我们换另一个方法吧。”
另一个方法?姜糖狐疑道,自己好像没有教简之延其他的办法吧?难道这小子自己悟了?
“把手伸过来。”简之延温声道,可不知为何姜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默默把左手伸了过去,紧跟着,便看到简之延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带点微微冰凉的温度,姜糖将视线放在了他脸上。
“看手。”他道。
姜糖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扎橡皮管,轻拍,握紧,抹上碘液,然后姜糖瞪大眼睛看着简之延举起针头,扎进了自己那娇嫩血管里!
姜糖:!!!我的麻麻!!!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带离这个世界,而不是几年过去,又让我被简之延这个该死的臭小子拿手扎针!
姜糖欲哭无泪,她现在后悔死了按照剧情用输液接近简之延,看着简之延拔出细针给自己按上伤口,她默默垂下头,很快就掉下来了两粒金豆豆。
糖糖委屈。
糖糖已经好久没受到这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