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出海在即
夏侯世家第二次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攻击,对方人数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这一次,夏侯世家与对方激战四天,宁州卫也奉命支援夏侯世家,虽然打退了对方,但对方主力并没有太大损失,目前退进了眉州彭山一带。
变乱发生时,夏侯潇湘刚刚到了叙州府,但慕轩百分之百肯定,这事肯定跟夏侯潇湘有关;而夏侯老爷刚刚到了河南府登封县,不知他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心情。
就在夏侯世家遭袭的第二天,朵甘思宣慰司发生严重的叛乱,而天全六番招讨司、黎州安抚司、麻儿臣安抚司、芒儿者安抚司四处也有不同程度的骚乱,周边明军卫所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目前很难确定究竟是什么人在中间捣鬼。
明廷自然很快得到了消息,成化帝召集几个重臣商议之后,还没有从上一次远行中休整过来的何乔新再次奉旨出巡了,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前往平叛的。
何乔新出发的前一晚,慕轩悄悄跟他见了面,何乔新见了他,吃惊得揉了好几次眼睛,慕轩给他一份名单,何乔新听他仔细讲解之后,大喜过望,非要给慕轩行大礼,慕轩当然不敢受,很是担忧地说:“前辈常年奔波在外,此番远行,一定要善加珍重!”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何乔新眼中闪过笑意,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自从老头听过你这两句话之后,怎敢有丝毫懈怠呀!太殿下贤明聪慧。今上近年所为也不乏可圈可点之处,做臣下的即便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了。”
慕轩心中掠过酸楚,叹息一声。说:“慕轩深知前辈心意,只是为家国计,前辈更要保重才是,大明的复兴,离不开前辈这样的忠臣廉吏。”
何乔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说:“彼此彼此,你也要好好保重呀!”
李东阳和程敏政代表太给何乔新送行,回来的路上。发现前面街市上围了好多人,人群中有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在叫嚷着非常陌生的话,李东阳赶紧让御者停车,他下马车往人群里挤。程敏政在后面跟着,两个侍卫赶紧跟在左右护卫着。
挤进人群,李东阳就看见了那个熟悉声音的主人——法兰西神父格鲁埃,他正脸红脖粗的向一个健壮的短衣汉嚷嚷,他身边站着的是个年轻人。神情悠闲的看着神父,而地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她们面前摆着十几双布鞋。她们两个都是面色惊惶,看都不敢看周围的人。
李东阳过去招呼神父。神父见了他很是高兴,而那个壮汉却神色惊慌起来。显然是李东阳和程敏政的服饰和那两个侍卫的表情让他感到紧张了。
格鲁埃神父向李东阳、程敏政引见那个年轻人——关西崔家的崔非缘公,崔非缘告诉李、程二人,那地上坐着的母女俩原本跟随丈夫上京投亲,谁知亲戚早就不在了,而她的丈夫不幸染病去世,母女俩生计无着,做娘亲的就做几双布鞋来卖,那个壮汉就是旁边那个小鞋店的主人,他认为这母女俩抢了他的生意,要把她们赶走,格鲁埃神父跟他恰好路过,神父非常同情那母女俩,就跟那个壮汉理论起来了。
李东阳安慰神父,决定先将那母女俩带离这里再说。路上,格鲁埃神父说教堂是可以安置那些无处容身的人的,可惜目前教堂刚刚打好地基,上面只修了那些柱,离建好还早着呢!
李东阳说先找慕轩商议一下,而崔非缘主动表示,他们崔家在这里还有几处产业,可以安置一些人,李东阳很是赞赏这个年轻人的古道热肠,却不知崔非缘也是受了格鲁埃神父的影响,这个年轻的崔家掌权人越来越觉得这个异域人值得深交了。
慕轩接待了突然前来的李东阳一行,得知崔非缘的想法之后,他并没有争抢这对母女的安置权——能够得到崔家的主动出手,他求之不得,不过他毫不避讳的将“生民”在京师的几处产业中的两处告知崔非缘,言明崔家如有所需,一定全力相助。
慕轩说正想拜见太,有事求助,李东阳说可以即刻去见,慕轩于是就邀崔非缘和神父同行,程敏政微微皱眉,显然觉得慕轩此举不妥,李东阳却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慕轩特意邀请崔非缘和格鲁埃神父绝非临时起意。
朱祐樘对于慕轩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异,但听了慕轩所说的之后,他就再也冷静不了了。
同样不冷静的还有张纪,因为这个方慕轩旧事重提,真的希望太派人出海,去寻找那未知的陆地。
“你确定有那样的地方存在?”朱祐樘表示不解。
慕轩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长方形的包裹,一样是个画轴。
长方形包裹里其实也是画轴,这些都是航海图和造船图,这些图就是根据阿茹娜从可兰经中找到的那张地图找到的,眼前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那个单独的画轴上画着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慕轩说这些是那个未知大陆上的农作物,叫做玉米、红薯、南瓜、花生之类,如果能够将这些作物引种到中原来,那可以解决很多地方的粮食问题。
对于出海找寻找新大陆,朱祐樘原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让百姓不再挨饿的作物,那可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事,无论如何艰难,一定要派人去找寻!
“出海远航,恐怕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吧?”朱祐樘表示任务非常艰巨,别的不说。光是那大型远洋船,就算有造船图,也是得花三年两载才可能造出来的。
慕轩说:“不瞒殿下,我们有些商家一直想要出海远航。这种大型远洋船已经建成了二十艘,其他稍微小些的船只不下百艘,如果殿下下定决心,那船队在一月之内就能出海。”这种时候,就算你认为我们所作所为大逆不道,我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朱祐樘微张着嘴看着他,李东阳、刘健、谢迁、程敏政和格鲁埃神父也都非常吃惊的看着他,反倒是崔非缘和张纪显得镇定得多。前者嘴角含笑,很是悠闲;后者双拳微握,嘴角莫名的抽搐几下,神情像是激动。又像是紧张。
片刻之后,朱祐樘问:“你认为,派谁去合适?”这种大事原本当然要派朝中重臣去,只是,目前毕竟属于探索阶段。如此大张旗鼓,万一找不到那片陆地,或是找到了地方却没有想要的东西,那可就很难向天下百姓交代了。
慕轩看看这间屋里的几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张纪身上,众人的目光最终都投注到唯一站着的这个内侍身上。
张纪竭力让自己砰砰跳的心跳得正常些。握紧了双拳看着慕轩,慕轩说:“张公公。大明百姓需要你去冒这次险,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毕竟,这次远航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危险。”
“我愿意!”张纪的思考没有超过一秒钟,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坚定,“小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倘若能够为大明尽微薄之力,小的万分荣幸!”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慕轩站起身来,向张纪微微躬身,“张公公,今日一念之善,他日必将活人无数,慕轩代天下苍生谢张公公!”
谢迁、程敏政看看慕轩,又看看张纪,脸上的神色显然透露他们内心的不满——屈大夫的自勉之言,怎么可以用在这个卑贱的阉人身上!
张纪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慕轩,眼中的光芒却异常炽烈,此时此刻,他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了,造福苍生?他张纪自问没有那样的宏愿大志,但是,能够为相信自己的人做些事,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是值得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李东阳看看慕轩,目光也终于停留在张纪身上,他起身向张纪微微躬身,“方先生此言在张公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刘健也站在李东阳身后,看着张纪,神情非常严肃,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崔非缘看着这一切,心情很是激动,不过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非常成功,微微一笑,忽然问:“太殿下,方兄,不知在下能帮什么忙?”
朱祐樘当然不知道关西崔家在这件事中是什么角色,慕轩接口说:“不知崔兄可有兴趣出海看看浪花?”
崔非缘笑了,说:“不好意思,小弟一坐船就犯晕,不敢出海,不过,崔家倒是有一些不怕水的弟久慕海上风光,很希望这位张公公能够带他们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慕轩也笑了,说:“相信届时崔兄必然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朱祐樘看看微笑的崔非缘,又看看慕轩,这一刻,他内心满是震撼,这个掌握着一个世家大族权力的年轻人,居然在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可能影响家族未来命运的决定,难道,自己的处事真的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殿下肩上担负的,是天下万户大明兆民的未来,不是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可以相比的,谨慎从事,是理所当然的。”覃吉后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和太的疑惑,这样劝解朱祐樘。
朱祐樘沉眉思量了一番,叹息一声,说:“事关百姓生计,祐樘如履薄冰啊!”
之后,他问起程敏政之弟程敏德之事,覃吉如实回答:“目前在锦衣卫狱中,老奴已经托人传话好好照看。”
朱祐樘点点头,说:“此事若非老伴你及时告知,我险些错过,程先生为何不向我提及?”
覃吉说:“左谕德行事一向方正,胞弟之事,自当避嫌,恐怕他也担心给殿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隐忍不言。”
朱祐樘点头,说:“程敏德一介文士,不知为何想要改为军籍,老伴你再好好问问,倘若他真的需要,想办法成全他就是。”
覃吉躬身答应,下去安排去了。
程敏德是程敏政的亲弟弟,目前是詹事府主簿,月初忽然上疏,历叙其父昔年旧劳,请求朝廷改授军职,结果遭到右都御史刘敷弹劾,被下到了锦衣卫狱中,程敏政这个做兄长的在朱祐樘面前什么都没说,还是李东阳悄悄向覃吉透露,朱祐樘才知道。
同一时刻,刘敷刘御史正在家里接待客人,来人是锦衣卫掌镇抚司事指挥同知顾贤的堂弟顾赉,顾贤四天前因为私人恩怨,将仇家王小三殴打致死,目前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如果按照朝廷律法判处,必定是死路一条,顾赉受堂嫂之托,前来向刘御史求援。
刘敷觉得心里非常舒坦,倒不是因为看见顾赉呈上的礼单,而是这种手操生杀大权的滋味让人非常享受,那边刚刚将左谕德程敏政的弟弟送进锦衣卫大狱,这边要是将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从刑部大牢里捞出来,那自己这右都御史可是干得风生水起了。
“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小兄弟所托呀!”刘敷一脸慈祥的笑容,好像他跟顾赉真的是忘年交一样,想到李通政交代的“务必与人为善,广结人缘”的嘱咐,他心里就乐开了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