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罚

许太后的话有歧义,不是谁适合为后,是谁背后的野心更大。

这时候,谁若存了送女儿为后的心思,谁就是公然同太后叫板了。

胡司言沉思片刻后道,“陈姑娘是陈相嫡女,与公主交好,性子温和,但没听说有何出彩之处。

潘姑娘是潘相嫡孙女,虽才名在外,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奴没有资格评价姑娘们,但奴知道,一国之母,除了人品贵重,谦逊大度,还需有颗七窍玲珑心。”

许云婉是特意培养的皇后苗子,是再适合不过人选。

可惜,红颜薄命。

许太后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个油滑的,谁也不得罪。”

末了她叹了一口气,“本宫的婉儿是再好不过的姑娘,可惜了……”

胡司言垂着头。

许太后突然想到什么,“孟大人当年说要给发妻居丧三年,如今是已到了三年之期吧。”

胡司言,“是的,已经到了,听说,孟大人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

许太后点了点头,“孟大人百年一遇的人才,也不知日后哪家姑娘能嫁给他。”

胡司言悄悄抬眼看了眼太后,“奴说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太后,“本宫同你说会儿话,没有当讲不当讲的,你说吧。”

胡司言,“婧姑娘性子洒脱,宫中规矩多不适合她。

但奴觉得和孟大人倒是相配,姑娘虽然是侯爷的庶女,但侯府的门第也不算辱没了孟家。”

胡司言这话说到了许太后的心坎儿里,她笑着点了点头。

“本宫也觉得这两孩子相配,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陛下还年轻,还没有大选,封后倒不着急,过两年妙儿和婵儿也及笄了,到时候再给陛下择个好的。”

胡司言福身,“太后忧虑甚远,奴自叹不如。”

许太后将看完的折子扔在桌上,“不过是老了,就喜欢看年轻人的热闹罢了。”

说着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将腕间的串珠褪到指腹。

“楚阳去岁也及笄了,满朝的俊才那么多,胡司言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胡司言上前扶住太后,两人朝内殿走去。

“公主心性未定,与孩童无异,奴也拿不准人选。”

许太后,“可惜许家的男儿没有一个争气的。

本宫若是给她寻得太差的,只怕本宫的脊梁骨都要被他们戳烂,到底不是亲生的……

先放着吧,这几年,边关也不太平,若真到了和亲的地步,还需要人选不是。”

胡司言低着头应是。

勤政殿。

兄妹两人席地而坐,赵沅楚哭得打了嗝儿。

赵光熙的袖子给她擦眼泪都能拧出水来了。

门口的卢大监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似乎对里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赵光熙,“哭够了?”

赵沅楚抽了抽鼻子,“我不要学什么诗文了。”

赵光熙想也不想得拒绝,“不行。”

他看着妹妹委屈的小脸,叹了口气,“你想让别人看得起,你就好好跟着孟大人学。”

赵沅楚扁了扁嘴,最后瓮声瓮气道,“我要吃枣糕。”

赵光熙伸手弹了她光洁的脑门儿,“吃的倒是不忘惦记。”

他转头看向门口,“来人,去端盘枣糕来。”

“是。”

赵沅楚的一盘枣糕还没有吃完。

孟长钦带着她写的那副大作来了。

“……”

她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糕点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他看不见吗?她都已经这么伤心了,他还要来告状??

“臣,孟长钦,参见陛下。”

赵关熙已经站起来了,独留赵沅楚一人还傻愣愣得盘腿坐在地上。

“孟卿免礼。”

孟长钦将赵沅楚的大作奉了上去。

“这是公主今日在课堂上完成的。”

赵光熙看着皱巴巴的纸上,全是朱砂笔的圈改,红色比黑色还要多。

还有脸跑他这儿来哭?

真是没眼看!

他看向还坐在地上抱着盘子的妹妹,方才那一瞬息的心疼,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明日把这写十篇,朕亲自检查!”

“!!!”

“十篇!”赵沅楚嘴里的糕点掉了。

“陛下。”

孟长钦开口了,“臣觉得,写字如练功,不可急功近利。”

赵沅楚顿时升起一抹希望。

“但——”

听到这个字,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但公主的年岁至此,与稚子不同,写字已成习惯。

要改掉些毛病,需日以继夜的勤奋练习。”

说着,他清冷的眼微微抬起,“臣,觉得,每日三十篇,足以。”

赵沅楚的脸垮了,她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把盘子往孟长钦的怀里一塞。

头也不回得走了。

赵光熙,“你去哪儿?”

“离家出走!”

赵沅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来。

孟长钦眼眸微垂,看着怀里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枣糕,唇角的弧度恍然间有了些变化。

赵关熙有些头疼。

在北地时无人管束,赵沅楚却是大大咧咧。

自进京后,有了内侍和女官的教导,愈发得像个闺秀了。

只是……

昨儿不过跑出城了一日,怎么、怎么又打回原形了。

“孟卿多费些心,楚阳还是孩子心性。”

孟长钦端着盘子揖礼,“公主真性情,臣定不遗余力。”

“辛苦孟卿了。”

孟长钦一走,卢大监立刻端着新茶进去了。

赵光熙正对着赵沅楚的字摇头叹气,就连桌子上的折子都不看了。

“卢升你看看,写成这样还有脸来哭,亏朕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卢大监抬眼看去,字体还算工整,只是同旁边的批注一比,就与稚子习字无异了。

“陛下别急,孟大人的才华,满朝无人能及,公主跟着孟大人必有所成。”

赵光熙只叹了口气。

卢大监默默的退了出去。

立在台阶上的小内监立刻上前。

卢大监低声道,“孟大人呈上了公主的字,并罚公主三十篇,公主负气回宫。”

小内监飞快得跑去送信了。

殿内的赵光熙拿着赵沅楚的那张大字进了内寝殿。

他从墙上的字画卷轴中抽出一条丝巾。

那丝巾同同宣纸的大小一样。

赵光熙都开丝巾,上面大大小小数十个小洞洞。

他将丝巾覆在宣纸上。

恰好,每个洞洞里都有一个字。

假银案主谋,陇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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