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瞅遍了玉髻阁里所有的发簪,终于拣选出了,一根绿松石的纯金发簪。
丝毫没有杂色的松绿色宝石,嵌在纯金的发簪上,显得富贵又持重。
九和觉着这根簪子,极其能衬托出,洛英那身端庄的气质。
她让伙计把发簪,用华丽的锦盒包装一番,小心翼翼的往怀兜里一揣。
心里幻想着,洛英拿到发簪时,一脸欣喜的模样,兴高采烈的出了铺子。
九和仰着脑袋,满面春风的对沈文说
“咱们去鲁记酱肉铺,买酱牛肉。”
沈文与她并肩同行,一听去鲁记,惋惜的回道
“鲁记酱肉铺有名的很,可是要到下午,申时五刻,才开始卖酱牛肉。”
他思索一瞬,接着提议道
“不如,我们先去花市。”
“我知道有家卖花的铺子,店主是一位南邵国的婆婆。”
“南邵国多是崇山峻岭,那里的人,都很会养殖花草。”
“那家铺子里,有不少南邵国的特产花草。”
九和一听南邵国,立马与大公鸡版图的西南板块,联系起来,随即惊喜道
“那太好了,咱们就去花市。”
“我下午还有账房的差事要办,只能等下次,再买酱牛肉和桂花酒了。”
沈文道了声好,就领着九和往花市去。
花市在外城,可以直接从马杭街乘坐画舫游船,一路沿着河道,直达花市的沿岸。
九和挑了一艘,可以观景的乌篷船。
船家很是千方百计的挖空了心思。
船腹供顾客遮雨避日的竹篷,两侧织成了镂空的。
既能穿过透空,观赏沿岸的风光,又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
乌篷船上,九和与沈文二人,并肩挨着坐。
九和侧身倚着镂空的竹篷,一脸安逸的享受着微风拂面。
游船行走的缓慢,还不及沿岸的行人脚程快。
倚着竹篷,可以慢悠悠的观赏,两岸的繁盛景致。
九和终于可以,轻松自在的体会一把,岁月静好。
身体一旦松懈下来,脑子就止不住的盘转起来。
这是去外城的水路。
九和蓦然想起,第一次出府时,秦松曾告诉过她,出城要查路引。
坏大事了,就这样直溜出去,被抓了可怎么办。
九和忽的支棱起身子,一脸惊慌的,侧目瞧着身旁的沈文,急道
“糟糕,我没有路引。”
沈文微微侧着身子,闻言却是满腹不解,平静道
“我们不必进出外城,不需要路引。”
九和闻言,怂着眉毛,满目不可置信的认真道
“秦大哥说,出内城、出外城,都得查路引,若是拿不出来,就要被盘查挨打。”
沈文听了九和的说辞,只觉有些荒唐,凝目思索须臾,解释道
“只有在特殊时期,进出内城才会查路引。”
“平日里,只有从外城进京之时,才会查看路引。”
沈文侧目,瞧了九和一眼。
见她从一脸出乎意外表情,渐次变成了,满目的义愤填膺。
他忍不住笑了,细细一琢磨,忽而察觉了,那些话里的奥秘。
笑着宽慰道
“我猜想,那位秦大哥,八成是怕你偷偷溜出城,没法子再回来,才会这般吓唬你。”
九和闻言,满脑子回忆起,第一次与秦松出府的场景。
恍然间,满心满眼的不可思议。
秦松那日,看出了自己想逃跑的心思?
抬手一拍膝盖,恨声道
“可不就是嘛,沈兄,你说的太对了,他就是怕我偷跑。”
沈文瞧九和,气恼的噘着嘴,眉毛横成了一条直线。
刹那间,只觉着她此刻,娇俏活泼极了。
他垂眸莞尔一笑,思量着,应当安慰她一番才是。
伸手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细长锦盒,递到了九和的面前。
九和立时被眼前的锦盒吸引,一脸惊奇的,扬着眸子瞧沈文,讶异道
“这不是玉髻阁的包装盒?沈兄拿着这个包装盒,做什么?”
沈文温润浅笑,目光盈盈的瞧着九和,温声道
“方才在玉髻阁,瞧着这枚发簪,很适合你今日的装扮,便买下来送与你。”
“你打开瞧瞧,可喜欢?”
九和只觉脑门嗡的一声,炸开了一束烟花。
她先是极其不可置信,渐次又激动起来,忙抬手掩着半张脸,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文。
震惊问道
“你送我一根发簪?”
沈文展着满目笑颜,缓缓点了点头,和声道
“打开瞧瞧?”
九和小鸡啄米似的,亢奋的点着脑袋。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第一份善意。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
一根通体脂白的润泽发簪,静静的嵌在锦盒里。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只,她拿起来细细观赏过的羊脂玉发簪。
其实在众多发簪里,九和一眼就相中了,这根羊脂玉的发簪。
当时只是觉着太素,凸显不了,洛英那身端庄的气质。
没想到啊,自己拿着发簪打量,被沈文撞见了,竟还买来送自己。
这不是言情剧里的场景嘛。
瞧瞧自己,这身开了光的运道。
难不成,马上就要,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九和抬起双眸,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文,满心欢喜的道了句
“我太喜欢了。”
沈文瞧着九和,一脸雀跃的神采飞扬,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笑道
“你喜欢就好,要不带上试试?”
九和忙不迭的,点着脑袋赞同,小心翼翼的取出发簪,扬起手,摸索着往发髻里穿进去。
两只手倒腾了半晌,终于拾掇利索了。
九和对着沈文,晃了晃脑袋,眉开眼笑道
“好看吧。”
沈文微微侧着脸,细细打量一番,用手指了指发簪,认真道
“有点歪了。”
话音一落,九和忙抬起双手,摸索着继续整理。
两只手在头顶上一顿料理,整顿的发髻都快散了。
不仅没有把发簪摆正,反而落下了,一缕缕凌乱的碎发。
九和那边,依旧不屈不挠的摆弄发髻。
沈文见状,只好抬手制止。
稍稍倾了倾身子,伸出双臂帮着九和,一丝不苟的,整理起发髻和发簪来。
游船在河面缓行,徐徐的微风掠过身子,浑身漾起一阵舒爽神怡。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日头本不大,可船腹内,两颗热灼躁动的心,渐次漂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