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罗帐之中,宋延与两个妖女抵死而欢,彷如在浪花中互相追逐的双凤一龙,许久才平息下来。
他随意搂住一个妖女,稍作歇息,便走下了床榻,走向修炼密室。
此时的唐凡应该正在洞房,正在醉生梦死之中诞下后裔。
唐凡没有选择。
他也没有。
这种时候,风城子自然是被屏蔽了对外可见权限的。
宋延开启石门,盘膝坐到密室修炼的中央石台。
那是一具骷髅雕刻的石台,乃是在此地玄脉的一个不错位置之上。
就在刚刚,他已经花费580年寿元将《参星指》、《撼天手》修行至圆满,又花费了足足1045年寿元从之前的绛宫法术中挑挑拣拣,寻了足足15门他觉得有用的法术进行修炼,并将其练至圆满。
不得不说,无相古族哪怕单单是随便一脉的传承就已比南吴剑门或傀儡宗丰富的多。
这15门绛宫法术中包括《离火遁》、《艮土遁》、《乙木遁》、《金光遁》、《玄风遁》,这五种遁法和之前宋延所学的《坎水遁》各有所擅,除却五行之外,也有常规的不依赖五行的《玄风遁》。如此一来,不管什么环境,他都能比别人跑的更快一点。
至于其余十一门,则是零零散散,各有妙处...
其中有一门名叫《血奴古符》的特殊秘法,更是效果卓绝。
这《血奴古符》乃是一门古修士创出的特殊法术,施展最低要求为:绛宫后期境界。
这法术以自身血液施展,印入境界低于自身的目标体内,在他人配合的情况下,可转为“血奴”。
对于血奴来说,有了这一枚“血奴古符”,修炼起来将事半功倍。主人的血越是强大,修炼成效就越是卓绝。
但他们需要付出的则是绝对忠诚,因为主人只需一念,就可以让种在他们体内的“血奴符”变成催命符,直接爆开,让他们瞬间身死道消。
但对于施法者而言,也是存在一点代价的,那就是血液损失。
“血奴古符”纵然无需核心精血施展,却也不是普通血能够施展的。这血一旦爆开,会对施法者带来一些小影响。次数只在十数位的话,尚且无妨。可若是多了,那就会变成真的损伤。
除此之外,若是所有“血奴”加起来的力量超过了主人,还会带来一定反噬;若是与主人接近的,则会令主人生出一丝奇异的压迫。
所以,“血奴符”也注定了不可能大批量地奴役目标,更不可能奴役多个境界只比自己低一点的目标。
可即便如此,也是效果非凡。
要知道“寒冰地狱镯”那种东西,也不过是控制三人,且还需“地狱浮生镯”为媒介,而这血奴古符,却是省却了那许多麻烦,直接控制。
这秘术若是用来交战,自然没什么效果。但若是用来掌控一地势力,让自己迅速扎根,却是格外有效。
密室中...
宋延抬手演示。
虚空里,不停法术流转,最终又逐渐归于虚无。
......
一个月后...
宋延在杏儿腹中感知到了生命迹象。
而风城子不仅感到了小生命,还感到了这小生命身上散发着无相古族特有的神魂波动,这使得这位无相古祖顿时狂喜起来。
杏儿忐忑地看着这位老祖。
她本能地想再诱惑下老祖。
但想起之前老祖和她说的话,以及这段时间那蠢夫君对她的态度,便迟疑了,头一回老老实实地站着。
宋延当着风城子的面抬起手指,点在杏儿眉心,指尖渗出一滴滚烫的血液,继而运用《血奴古符》于其眉心开始画符。
“老...老祖...是杏儿做错什么了吗?”杏儿惊慌失措地询问。
宋延沉声道:“收敛心神,专心吸收,这对你又好处。”
“是...”
片刻后,一枚血奴古符烙入了杏儿眉心。
宋延道:“从今往后,你修炼起来将事半功倍,今后便是突破绛宫境也会比旁人多上几分把握。不过,你的生命也彻底掌握在我手中。我一念之间,纵在万里之外,也能杀你。”
见到杏儿惶恐不安,宋延又道:“带好你腹中的孩子,好生培养长大,你就不会有事。”
杏儿抬头看向眼前老祖,只觉一股奇异的联系在她和他之间形成,那是一种“生杀予夺于眼前人”的感知,她骇然道:“是...老祖。”
宋延又道:“乌方天也会受我此法,到时候你和他就是一根绳上的人,有事找他,他不敢推辞。你腹中孩子若有半点差池,他也会身死道消。”
杏儿又是连连道“是”,但随后欲言又止,直到宋延道了句“说”,她才迟疑道:“老...老祖,我能问一问我那相公到底是什么人,我这腹中孩子又为何如此要紧吗?”
宋延问:“唐凡没和你说?”
杏儿道:“他只说要我低调地养大孩子,还有...不要让这孩子修炼。”
宋延愣了下...
这开窍是开窍了,知道不能把“无相族”的事给透露出去,但“不能让他修炼”是什么鬼?
他还没说话,那无相面具中的无相古祖风城子已经气得全身冒烟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谁给他的权力不许我后辈修炼的?”
宋延淡淡道:“那你听好了,你腹中孩子乃是无相古族的血脉。你或许不知道无相古族是什么,但你只需知道一旦这四个字泄露出去,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有朝一日,你遇到了无相族的其余族人。”
“无相古族...”杏儿喃喃着这陌生的名词。
风城子则在面具中喊道:“章韩,留点功法,给我后辈修炼。”
宋延回应了句“早有准备”,然后便掏出个储物袋,递给杏儿道:“这里面乃是无相古族的一些功法,还有资源,如何做...你这个当娘的费费心吧。
是母凭子贵,一飞冲天,还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全在一念之间。这既是危险,也是大机缘,把握好。”
杏儿颤抖着接过储物袋,恭敬应了声:“谢...老祖。”
话音落下,宋延已扬长而去。
......
无相面具中,紫府初期最上层的秘法“解锁”了。
宋延看去,却见封面显出一行字————《念遁术》。
平平无奇的名字,但却有个“遁”字。
宋玄细细品读,却是越读越喜。
这《念遁术》说的是:融于念头,一瞬遁远。其可附着的念头不仅限于“杀念”,还可用于“护念”,“我念”。
更神奇的是,《念遁术》并不和“五行遁术”冲突,毕竟双方载体不同。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让你的念头施展“五行遁术”,然后你再对这个“施展了五行遁术的念头”施展念遁。
算是双重加速了。
除此之外,《念遁术》若是附着对象是“我念”,还可产生其他变数,即————藏于我念。
如此一来,你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藏在别人神魂里,而甚至无法被别人发现。这一点,几乎和“神婴”境没什么区别了。
他花费了些时日将《念遁术》搬上面板,然后花费了足足600年时间将其修行之圆满。
感受到自身“速度”的短板被修复,他也是长舒了口气,心情颇好。
这时,无相面具中的风城子忽的发问:“你怎么会用血奴古符?”
宋延笑道:“晚辈说我乃无相族人,您老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风城子古怪道:“你是说,你是从这书阁里看了之后,才修炼的?”
宋延笑着点头。
风城子“哼哼哼”地笑了起来,继而哈哈大笑,末了说了句:“拙劣!”
宋延知道,老头子说的是他这个谎言太假。
他本故意为之,自无意辩解,只是笑了笑,再看窗外,却见桃树已然生出了花骨朵。
春日已至,再过些时日,他会将乌连天也化作血奴,并传其《煞潮术》,然后便该出发去山海妖国了。
却不知那伥王魂阈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
......
月余后。
宋延带着唐凡启程。
......
......
约莫一年半后...
两人跨过漫长路程,穿过数个处于狐狼掌控下的凡人国度,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说是目的地,却还不是“伥王魂阈”入口。
荒芜的黄土高崖下,正有大军驻扎。
万甲生寒,旌旗漫卷。
“雄威”两字于舒展之间,在风里呈现。
这里是伥王魂阈南方境域的龙伯多尾狐族属国雄威国境内。
一路走来,宋延对于这片山海妖国南地,至少是狐狼二族的大体地图疆域也是颇有了解了。
两族统治着足足十五个凡人国度,这些国度还是在山海妖族境内的,还没算上大楚,三国等...
而十五个凡人国度本来是由狐狼虎三族统治。
但自虎族被灭,其地盘就由狐狼瓜分了。
若从高处俯瞰,两族疆土如同一只头朝西南,尾扬东北的怪异蝎子,而“伥王魂阈”则在这蝎子的中心部位,上下左右皆被两族疆土包裹,也皆在此时...被驻扎了大军。
雄威国军队就是其中之一。
下方军队很快发现了高处的两道身影。
宋延带着唐凡从高而落,抬手一展之前婴啼上人赐予的南地通行令,雄威国为首将军顿时下马跪拜,然后恭敬指路。
待到指路完毕,又道:“婴啼上人早已入内。
上人入内前,前方道路还是坦途,但这些日子却开始发生古怪...我接连折损了许多人,驻扎阵营也是一再后退。如今已退十余里,还请上使小心。”
说罢,他又“哦”了声,似想起了什么,侧头,扬声威严道:“舆图来!”
顿时有文士取来一卷图册,其上记载的正是前方地形。
那将军道:“此间入口名为铡刀岭,往前本还是片城域。
许多年前也是绿植繁茂,野兽众多,可如今却是已经成黄沙之地,且多有怪事发生,左右百姓早已搬迁,空余荒村孤城许多。
这是从前的舆图,只是不知此时内里是否有所改变,上使拿着,当有些用。
婴啼上人它们则是过了此岭,便可见到,距此不过百里距离...”
说罢,那将军又一拍手,唤道:“文高,绍楼。”
顿时,两个骑兵出列。
将军道:“你二人从前是生活在这里,对此处环境熟悉,更是做了多年斥候,此番...带上使入内吧。”
那两名骑兵面如死灰,却未拒绝,而是抱拳,道:“是。”
将军道:“为上使之事而死者,抚恤极丰。你两人家中还有兄长老母,他们会因你们而过上好日子。”
两名骑兵又一行礼,继而夹了马腹,纵身往前,然后静静等待。
唐凡面露不忍之色,看向宋延,激道:“魔头,一路走来,我们也算熟吧?什么时候,你还需要这两个小小凡人带路了?”
宋延道:“说的不错。”
他挥了挥手,让那俩骑兵退下。
然而,那俩骑兵竟然还有些犹豫,似乎不想错失这找死的机会。,
但相比这机会,两人更不敢违背上使命令,于是恭敬退下。
宋延则是带着唐凡,往大军前方而去。
待到铡刀岭入口,他随手解开唐凡手上镣铐,又抽取“困血绳”,然后道了声:“都到这儿,逃跑毫无意义。”
唐凡扭着脖子,转着手腕,感受着在逐渐回复的力量,然后看了眼宋延,忽道:“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与我豪爽地饮酒,又能做事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既有狠心冷漠,却也可以轻易放过两个普通士兵...我可不信你是被我激的。”
宋延淡淡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关心道:“入内后,当心点。也经过这么多事了,别再那么幼稚。”
唐凡嗤笑一声,道:“和你在一起,我只学会了一件事。这世上啊,有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谢了。”
宋延忽的丢出个储物袋,道:“这里面是你的东西,还有些清心丹,净魂丹,在这魂阈里或许有用。”
他边观察着此处,边取了丹药服下,淡淡道:“这里禁空,看来只能走进去了。”
唐凡接过储物袋,深吸一口气,取了一枚清心丹,一枚净魂丹吞下,然后踏步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后面的老魔......其实比他还要紧张。
......
......
黄沙漫卷,起起伏伏。
凡人在此便是深吸一口气都无法做到,因为只是一口,便能使得满鼻塞满沙子...
这里,是已经皲裂干崩的荒芜世界。
宋延唐凡自是无碍。
宋延边走,边注意着身侧唐凡。
如此行了数十里路。
忽的,他神色一动,因为他察觉到周围的一切开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模糊感,失真感。
再一回头,来时路竟已消失。
他抬手,便是一记血煞巨手往前抓出。
这一抓,却如抓在棉花上,什么触感都没有,什么后果也未造成。
他再一侧头,发现唐凡居然也不见了。
“幻境?”
他微微皱眉。
幻术常见,幻境...他还是第一次见。
幻术的话所施展对象往往只是单人,而通常是自身。
但幻境需要改变的东西,就多了,自然也复杂,更别说一个能让他紫府境还入幻的幻境。
“唐凡?”
“唐凡?”
宋延又叫了两声,但并无人回应。
宋延又沉浸入无相面具,唤道:“风城子,你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可诡异的是,一直随叫随到的风城子居然没给出回应。
书架顶层雾气隆隆,这是风城子再度陷入沉睡的表现。
“连魂阈还没入,连婴啼上人都还没碰头,怎么回事?”
宋延微微皱眉。
忽的,他瞳孔微缩,因为不知何时,他眼前的铡刀岭已幻化成了一种“扭曲蠕动的肠道”,光亮在逐渐缩小,外围的黑暗在渐次增多,好似等光亮全部消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宋延瞬间施展遁术,身形往前飞速掠出。
他本没抱什么希望,但结果却令他意外。
因为他竟然掠到了一片光亮的沙地绿坪。
绿坪上站了四道身影。
三个妖魔,一个人类。
婴啼上人也在其中。
其余两人则是一个狼魔,一个鹿魔。
人类是个中年男子,此时紧张急促,显然也是一个被抓来取“煞宝”的。
婴啼上人见宋延一人出现,神色微冷,正要说什么,却见后方忽的又冒出个人。
是唐凡。
婴啼上人这才道:“章韩,看好你带来的人,若是还没进魂阈便折损了,可要你好看!”
宋延淡淡一笑,应了声“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彻底看出来了:他还在幻境中,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这种幻境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可却因此拥有着极为可怕的真实感,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窥破击碎这幻境的手段。
既来之则安之。
他心情平静,并无慌张,左看右观,开始思索破境之法。
而就在这时,后方的铡刀岭又出现了两人。
一人如他这般,是个人族,看模样乃是紫府境。
而另一人双手还戴着镣铐,毫无疑问是如唐凡一般的“煞宝摘取者”。
只不过,宋延在看到她的时候却愣住了。
他差点惊呼出声,喊出她的名字。
“小久师妹?”
而小久师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垂下头。
......
......
“天地有天地的规矩,苦海是一个专门剥离执念的地方,经无穷岁月,无穷生灵,早已可怕无比。
若是苦海与凡世间因为某个缘故而连接了,那天地就会有新的手段去弥补。
这手段就是秘境。”
婴啼上人侃侃而谈,“苦海但凡往外溢出一点,凡尘便自然会有秘境过来挡住,使得苦海之水不会进入凡尘,而只会进入秘境。
但苦海岂是那么好防范的?
故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泄露中,外面的秘境也会一层一层的叠起来,就好像一串串怪异的迷宫一般的瘤子。
这种诸多秘境串联在一起的地方,我们叫瘤境。
伥王魂阈就在瘤境的尽头。
我们要摘取的煞宝,也在那里。
此处入内后,我们会随机进入某个秘境,而未必能同行。
但是,此去能摘取煞宝的人只有三个!
无论我们中的谁遇到了他们,都尽可能保护他们,然后带着他们快速前进,直到抵达尽头。
听明白了吗?”
......
......
刷刷。
灰色薄雾的秘境里,浮现出两道身影。
宋延快速看向身侧那身影,正是小久师妹模样的女修。
但他已知道这女修并非小久,而是叫田瑶。
他还未开口,田瑶却已看向他,冷声质问道:“前辈身为我人族大能,为何要助妖为虐?”
宋延既知此地是幻境,便不理她,抬手开始施展各种法术,可一通通法术打下去,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引来了一堆奇异的怪物。
那些怪物以固煞联系,极为恐怖。
宋延一边护住田瑶,一边厮杀。
慢慢的,灰雾渐浓,强烈的腐蚀感袭来。
宋延忽的心念一动,抬手取出个纸屋丢了出去。
这纸屋乃是章韩精血所造,宋延虽将章韩血尸放在三国让其自行形成,可却把纸屋一直随身携带。这纸屋自不可能轻易覆灭,于是一瞬间在这诡异秘境里撑开了一片安全区域。
宋延带着田瑶迅速入内,但田瑶已然受伤。
起初宋延不管,可他慢慢发现田瑶不仅脸生的像小久师妹,就连性格脾气也是类似...
如此,他实在无法不管,于是冷着脸为她疗伤。
两人不再前进,就在此处纸屋开始修炼,修炼之中,感情渐生,虽然倾诉,却各藏心中。
终于有一日,灰雾散了,秘境的入口竟然显出亮光。
宋延一收纸屋,带着田瑶共同离去。待到外面,他却没有等来那些妖魔。婴啼上人也不在,极可能折损在了伥王魂阈中。
数日后,宋延带着田瑶离去。
外面虽有千军万马,但怎可能发现两人?
随后两人一路南下,返回了三国,助鱼玄薇修复那古传送阵。
待到阵成,两人一起到了阵法彼岸,彼岸乃是南吴剑门的源头宗门,那是一个更大的剑修宗门。
宋延和田瑶自然加入了宗门,两人正式结为道侣,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共同修炼,共同进步,共同成为那剑修宗门长老,成为修玄界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侠侣。
......
......
“徒儿啊,老夫大限将至,今后宗门就要交给你和小瑶啦。”
矮个子的白袍老头儿端坐在宗主的莲花台上,其严肃的神色此时却带着慈祥的笑,看着对面两人。
宋延静静看着那老头儿。
他没有动。
他如是透明人一般浮在旁边,他依然知道这里是幻境,所以他似无法被幻境所容,而漂浮在了旁边。
但是,另一个实体的宋延却已拜倒,恭敬喊着:“是,师父!”
那老头与石座翁的模样一般无二。
“哈哈哈,有小延和小瑶在,我宗门必定必定越发壮大。”
“不错,这俩孩子是我们看着成长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心正,意正,一腔浩然正气,老婆子能看到你们如此,也是心满意足啦。”
宋延再侧头,却见另一边的长老座上乃是和枯叶剑师与孟婆婆生的一样的修士。
“宋师兄,今后我们一起努力。”
田瑶侧头,笑靥如花地看向他。
而那实体宋延已经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
“我知道,宋师兄早年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可师兄也都是被逼的,现在那些事都过去啦,我们一起来保护宗门,保护大家,保护人族...”
......
......
年许后...
宗主大限到了。
宋延和田瑶将他下葬,然后来到就任宗主的大门前。
田瑶微笑着期待地看向他。
而宋延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外,金光万丈,无数弟子正在下方仰头看他,高呼着“宋宗主”的名字。
......
......
又许多年...
田瑶为宋延诞下了一儿一女。
随着时间流逝,儿女长大,也入剑修之门。
再后,儿女各自成婚,宋氏家族越发壮大。
宋延透明的身影时而漂浮在外,时而与那实体宋延重叠在一起。
但他并没有迷失,而是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是幻境,这是幻境”。
直到有一日...
.......
“爹!爹?”
“宋师兄?相公?”
焦急的呼喊声在宋氏家族响着。
无论田瑶还是宋延的儿女,后辈都在四处寻他。
但宋延却不见了。
此时实体宋延彻底消失,只剩下他的透明身影漂浮在外。
他能看到那些人,但那些人却看不到他。
......
“该结束了。”
宋延轻叹,因为他已经感到了这幻境的弱点,那就是时限。
纵然无懈可击,难以挣脱,但时间一到,他却未彻底沉迷,那就会很容易清醒。
他站在小院里。
这小院到处充满了熟悉的景象,而墙角竟然还堆着雪人。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的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爹,你...你回来啦?这么久,你去哪儿啦?”
那声音很快变得欢喜起来,她大喊着:“娘!娘!爹回来啦!”
很快,田瑶的身影出现在了宋延面前,她泪眼婆娑,看着地上的积雪,忽的弯腰,快速捏成一团儿,往宋延丢去。
啪嗒!
雪球落在他左脸颊。
宋延并未躲避,而此时他竟也不再透明。
田瑶哭着跑来,扑到他怀里,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宋延看着怀中的“小久师妹”,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眼,而远处的儿女小辈们悄悄退去。
他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然入暮。
瑰红的霞光伫立在天地的尽头,而身侧有知心红颜相伴厮守,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充斥在宋延心中。
而回忆这继任剑修宗门宗主后的种种往事,他只觉所做之事皆是问心无愧。
“宋师兄,你在想什么?”
“小久师妹”依偎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着晚霞。
宋延道:“我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小久师妹”道:“宋师兄又岂知这里一定是假呢?”
宋延闭目,贪婪地感受着此时的温暖,温馨,美好,和平,这里有着他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一切...
“孩子们长大了,宗主位置也该交出去了,我们该寻一处福地安心修行突破了。”小久师妹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宋延沉默着。
小久师妹继续道:“还在想以前的事吗?”
宋延继续沉默。
小久师妹道:“都过去啦。”
宋延长叹一声,缓缓睁眼,对上小久师妹古灵精怪的眼睛。
小久师妹笑着问:“师兄现在想做什么呢?”
宋延道:“看完晚霞,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小久师妹微微侧头。
宋延感到有泪水湿了他的衣襟,而抱着他的双手也越发之紧。
小久师妹哭问:“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为什么呢?
真真假假,就一定那么重要吗?
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她声音嘶哑,带着哽咽,越说越是泣不成声。
宋延松开怀抱,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擦去眼泪,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欲言又止,最终看定眼前的“小久师妹”,柔声道:“再见了,晚霞真美。”
“谢谢你,小久......”
他并未喊“田瑶”的名字,只因...他始终清醒,始终明白这一切是假的。
下一刹,宋延猛然闭上眼。
他感到幻境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若沉沦,那就会继续沉沦下去,如无外力,怕是永远都醒不来了。
可他并未沉沦。
他一直都清醒的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手化血爪,冷冷道了声“给我破开”。
之前还无懈可击的世界此时竟不堪一击地被狠狠撕碎。
晚霞褪去,黄沙漫天,未尽的道路两侧绝壁耸立。
他还在铡刀岭中。
只不过,在他前方多了个怪异的佝偻身影,那身影像是个沙弥,可熟悉的气息却让他认出是伥鬼。
那伥鬼沙弥周身正游离着古怪的念头之力,想来是由“整个伥王虎族的伥鬼,与苦海,与一些别的不可知的东西”混合而成的怪物。
“就是你这鬼东西么?”
宋延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鬼物,猛然抬手,漠然轰出。
嘭!
伥鬼沙弥于幻境一道极为可怕,但自身竟是不堪一击地爆开,消失在原地。
宋延再侧头看向身边,却见唐凡嘴角带笑、满脸是泪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可是,随着那伥鬼沙弥的粉碎,他陡然睁眼,如从梦中惊醒,醒来后,他惊骇且痛苦地看着四周,焦急地喊着:“梦儿!杏儿!”
宋延抬手给他脑勺就是一巴掌,道:“别做白日梦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