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等司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刀已经捅进了男人腹部。

他的身体死死压着这个人,对方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渴水的鱼。

血是热的。

肝,肾,胃,心脏。司辰全都扎了一刀。因为怕刀不够深,他还特地转了个圈。

这具身体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大概是死透了。

司辰不放心,一直到割破了他的气管。才缓缓站起来。

他浑身是血。黏腻的液体打湿了他的白衬衣。

“要处理……干净。垃圾。”司辰低头,喃喃自语。

那就放冰箱里吧。

他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笑容。

司辰拖着邻居的衣领子,像拖着一条狗。他来到冰箱前,打开了冷藏室。

冷气迎面而来。

冰箱里已经塞满了断肢,它们被分门别类地放好,装在真空保鲜袋里。

而正对着司辰的是一颗已经高度腐烂的人头。

但司辰依然从这颗脑袋的面部轮廓,认出了它的主人。

是13。但13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庄山的抚养院。

面前的人头睁眼,神情充满怨怼:“你这个疯子。”

它张嘴,吐出一大堆脏话,脸上全是怨毒的表情,恨不得用嘴让司辰下地狱。

“怪不得你哥不来接你,你就是有病!”

司辰沉下脸,把刀从邻居的脖子上拔出,狠狠扎进了13的额头。

这个脑袋被他用刀戳了个稀巴烂。

13骂人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冰箱里塞不下了,那就出门扔了吧。

司辰打开衣柜,准备换一套衣服。他的衣服上全是血,出去会吓到别人。

他的衣服放在最下面的收纳柜里。

司辰把东西从床底拖了出来,感觉这箱子格外沉。

他似乎又回到了病恹恹的时候,连拿个收纳箱都气喘吁吁。

司辰打开了盖子,一股臭味瞬间扑面而来。嗡嗡的苍蝇飞起。

肉腐烂的味道总是最难闻的。

司辰因为反胃而不停干呕,甚至眼角都出现了泪光。

他捂着鼻子,看向收纳箱。箱子里装着一个小孩。

尽管已经出现了尸臭,但小孩的身体保存的很好,看上去只是睡着了。

小孩的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封遗书,嘴角边挂着甜甜的笑,看上去恬静又美好。

箱子里的人是他自己,或者说,小时候的自己。

司辰的表情很阴郁,他打开遗书,里面只有一句话:“为什么哥哥还没来接我?”

当初要把司辰送回抚养院,哥哥是唯一反对的人。他的理由很充沛:“弟弟比我小,身体还不好,他去安全区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我可以回抚养院。”

他的养父母身体抱恙,没有亲生孩子。

但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司辰抱着收出来的行李,一个人坐在车上。司周跟着车跑了很久,在后面大喊:“我们一定会来接你!”

司辰握紧这张纸,没忍住发笑,笑的直不起腰。他的头贴在地上,腰拱起,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好疼啊。

疼的快要站不起来。

也好累,累到想长睡不醒。

……

……

眼虫爬到了一半,转头看了眼楼下,因为恐高,差点身体一软,从墙壁上摔下去。

“已经四十多楼了,加油。”它在内心深处给自己打气,“等爬到66楼,就可以吃饭了!”

虽然它现在十分虚弱。但它的拼尽全力的精神攻击,对付低维生物,已经绰绰有余。

眼虫觉得,现在那个人类多半已经因为恐惧陷入了崩溃状态。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噩梦的高潮了吧……”

它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美味的长生渊,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

**

司辰的梦还在继续。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刀,双眼紧闭。但眼皮底下,一双眼珠却在快速转动。

司辰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肉瘤,像是一只马上要裂开的眼睛。

长生渊已经在司辰的耳边叫了好多声“妈妈”,嗓子都叫哑了。

可它依旧没能唤醒司辰,急的在原地打转。都快扭成一条麻花。

梦里,司辰已经停下癫狂的笑。

他喘着气站了起来。打开灯,把邻居的尸体装进编织袋里。

司辰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但他的大脑好像拒绝思考,正在试图把这一切合理化。

“难道是高维入侵……?”

编织袋突然动了起来,血从底部渗出。像是要诈尸。

司辰又踹了它一脚,低吼道:“安静。”

想不通,不想了。

司辰扛着编织袋出门,几乎是他关上门的同时,隔壁被警戒线围着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周围好像更冷了,司辰的身体冻的发疼。他死死盯着这条缝隙,看着缝隙一点点扩大。

终于,司辰借着楼道的灯光,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司辰突如其来地笑出了声。

那个人是他自己。

“好久不见,介意和我说说话吗?”门口的人问。

司辰没有回答,但那个人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说话:“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解决麻烦的办法永远都是杀掉。不喜欢废物,于是杀掉废物的自己。不喜欢威胁,于是杀掉所有的威胁。你拼了命的往上走,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司辰的眉头蹙起:“你好烦。”

“对,你已经是进化者了,可以获得更高的身份地位。然后呢,为了证明他们抛弃你是错误的决定?你的人生只有这么一个目标吗,听着真可怜。”这语气很是嘲讽和挖苦,

司辰想和他争论,但是张嘴,又觉得没有必要和自己吵架。

“这是梦吧?”他问。

“是的。而且我是作为你最恐惧的东西出现,你看起来很怕自己变成疯子。但我觉得,你比我疯多了。我只是忍不住话多。”

司辰的唇抿起。

十分突兀地,门口的人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司辰。”

他身上穿着一条白裙子,是睡裙。轻飘飘地跨过了警戒线,像灵动的鹿。

他抱住司辰,语气很温柔:“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小孩,从我们在抚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迟早是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回去吧。”

司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头顶暖黄的灯依旧开着,窗户外居然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长生渊惊醒的叫着:“妈妈!肉!饿!”

司辰的脑袋还有些发沉,手背上凸起的痕迹消散,就像是一场错觉。

他刚想起身,给自己倒杯热水,就看见阳台边,一团暗红色的树杈子翻了进来。

这小树杈子长得挺别致,头顶还顶着个竖瞳的眼珠子。

眼虫看见司辰时,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

它的几条神经元迅速往前蠕动,一直挪到了司辰眼前。

现在,只要它伸出触须,搭在司辰手背上,它就可以控制司辰的身体了!

它看向了司辰的手背。

……标记呢??

司辰举起了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插进了面前的眼珠子里,把它卷成了一团意大利面。

眼虫因为剧痛四肢抽搐,发出了叽里呱啦的怪叫。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它说的是他们那边的土话。长生渊听懂了,但司辰听不懂。

而长生渊的智力水平,显然是没办法给司辰翻译的。

司辰烧开热水,把眼虫丢进水里。

眼虫新鲜的肉体由红转白,热腾腾的锅里散发出香草冰淇淋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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