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紧起身,回答道:“很好,很好!病人身体原本就不错,这点儿伤,看着很重,其实没什么的,就是之前伤口没处理好发炎了,很快就会恢复的,是的,很快就能恢复!”
医生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说完后,忐忑地看着松哥。
松哥温和地笑着,拍拍医生的肩膀,就像关心一个老朋友一样。
“没事的,别紧张!他们之前多有得罪了,我跟你道歉,他们也是急了。”
“不不,没关系!没关系!我理解,理解!”
松哥回头看向阿虎,阿虎说:“治疗费五十万已经付了!”
松哥“啊”了一声,“医生医术高超,五十万太少了,再加一百万!”
医生一听,心脏狂跳,“不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治疗费已经够了,够了!”
松哥回头看他,把医生看得心头一突。
松哥说:“我非常了解你们医生的辛苦,那五十万是治疗费,一百万是给你的!”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不,我不能收,不能……”
松哥的笑容微微收敛,气势也变了,挺直了脊背看着医生,跟阿虎说:“阿虎,我觉得我们园区的医生该换了,这位医生非常合适顶替他的位置。”
阿虎看了眼医生,“好!”
松哥笑着跟医生点点头,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他都显得礼貌绅士,可医生就是觉得两股颤颤。
门关上了,他回头看向房间里的几个护士。
她们都用一种有些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医生想开玩笑,可怎么都笑不出来,“我……他们……你们……”
再回到病房外面的松哥,沉着脸看着病房里的我,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侧头,“阿虎,阿猛以后就让他做你的助手吧!”
阿虎点点头,“的确,这次幸亏有他!原本我们都离开了,我还有些放心不下,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
“曼猜那个位置,你再安排一个人过去!”
“好!”
“我们回去吧!”
他们离开了。
我依旧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
不是伤势太重昏迷不醒,而是酣睡。
不知道多久了,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睡梦里,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地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我家的田跟二丫家挨着,我们两个在田头嬉戏奔跑。
父母不时抬头笑着看我们一眼。
转眼,我们都长大了,上学读书,然后出门打工。
再后来,她父母变了,不再像对待自己家孩子一样对待我。
他们跟我提出了让我父母一辈子恐怕都存不下来的钱作为彩礼。
而我,愤怒异常。
二丫在哭,我父母也苦着脸,只有二丫的爸妈,昂着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接来一个青年,说是人家给了足够的彩礼,就要跟二丫登记结婚了。
青年看着我得意地笑着,顶着孙强的脸。
我大吼着说不,可他们谁都不搭理我。
我愤怒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无形的东西挡住了。
身后,松哥出现了,他温和地跟我笑着,指了指地上装满现金的提包。
“这都是你赚的,你可以用钱砸死他们,把你的女人抢回来!”
阿虎也出现了,“谁挡你的路,就把谁杀了,你是阿猛,是猛哥!只要你想要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
他们身后不断有人出现。
张娇:“弟弟,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
阿梅:“阿猛啊,我才是你第一个女人!”
小胖子:“你不是赚了钱了吗?要什么有什么,还要娶这个乡下丫头吗?”
曹斌脸上带着两个血窟窿:“阿猛,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阿娟、阿红、李坤、阿朗、阿莱……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在努力跟我说着话,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
我转身想要逃开他们,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火光中。
园区大门外面,攻打进来很多人。
他们拿着枪,扔着手雷,和园区里的人激战。
如战场一样的画面,让我胆战心惊。
身边一个个猪仔和看守倒了下去,浑身是血。
一个娃娃脸在我面前被一把砍刀砍倒,鲜血溅了我一脸。
他还在来的车上,吃过我的饼干。
我害怕得不敢去看他不瞑目的双眼,转身就跑。
忽然发现,周围地上早已经死去的人,居然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们伸着手,犹如丧尸一般朝我走来。
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都是你……都是你……”
“是你杀了我……”
“我要回家……”
“你去死……”
我拼命摇头,逐步后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让你们死!是他们杀了你们!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我……”
我在病床上不断挣扎着。
“阿猛!阿猛?你醒醒?医生!”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远去,又回来,“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我被人按住了,我不甘心,拼命挣扎着。
“快!打一针镇静剂!”
“不要!”我大吼着推开他们,坐了起来,睁开眼后,还在无意识地挥舞着双臂。
“阿猛!”一声大喊,让我一激灵,失控的大脑,似乎得到了一丝清明。
“阿猛!”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喊着。
我眼前恐怖的画面,渐渐消失,逐渐被眼前出现的人代替。
是张娇,还有阿虎,后面还有几个人,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阿猛!”阿虎的声音放轻了一些,弯着腰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我是虎哥,你看清楚了吗?”
我喘着气,感觉像是一条濒死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
“虎哥……”
阿虎松了口气,直起身,跟医生说道:“给他检查吧!”
医生上前,把我扶着重新躺下去,开始给我做检查。
我的眼睛随着医生的动作游走,脑海里残留的梦境,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醒过来了,还是依旧在梦里。
我这种状态,在其他人眼里,就显得有一种迟钝感。
张娇担忧地看着我,扭头问医生,“医生,他现在到底怎么样?怎么都不认识我们了?”
医生说:“只是创伤应激障碍,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
“弟弟,阿猛!你还认识我吗?”
我明明刚才都叫了虎哥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呢?
“姐姐……”
“嗯!是我!阿猛,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我的大脑开始慢慢恢复运转,恍惚着回到了现实的感觉。
只是,眼前还有各种各样让我害怕的画面闪过,和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我难以分辨,到底哪个画面才是真的。
我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又开始无意识地喊着:“不要……不要……”
“快!打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