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正坐在街角,看着洼镇的人来人往。
秦恒然神色自如,丝毫没有脱困后的异样情绪,至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没有说,李云意也没有问。
问了也八成听不懂。
“我当年结金丹的时候,已经两百高寿了,那时候,一同入门的师兄弟,差一点的已经入土,好一点的替宗门坐镇一方,就我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在宗门困着,看不到未来。”
秦恒然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吓了李云意一跳。
“那后来?”
“我平时最不好读书,一直到我师傅坐化的那天,他老人家最后告诉我四个字,触类旁通,我埋头宗门藏书阁内数年,总算是有了些心得,千年弹指一挥间,就这么慢慢走到了现在。”
“触类旁通。”
李云意慢慢咀嚼着其中的意味。
“修到金丹,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你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不然几百年后,终为土灰,不如些解脱,免受天道鞭笞之苦。”
“那我咋走啊师祖。”
“我咋知道,你这一身气息乱七八糟,连上古的路子都敢沾染,老夫没见识,不敢多说话。”
。。。
伊缇是洼镇附近的的黎人,部族世代居住在某个小型山脉中,族人靠打猎为生,偶尔会带着采集到的材料来百里之外的洼镇与人交易。
只是最近族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山脉中的资源渐渐枯竭,而有世仇的另一支黎人不知为何实力大增,本族的活动范围日益狭小。
伊缇已经很多次听到父亲叹着气归来,一言不发。
不过这种事,对于她一个懵懵懂懂的年轻女子,还是比较遥远的,她蹲在摊子前,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无时不刻都在打量着周围。
常年居住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中,少女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向往极了。
虽然洼镇在李云意眼中就是个乡下的小破村子。
“品质上好的妖蛇皮,驱虫保暖,无坚不摧,便宜甩了~”
伊缇恨恨地盯着对面那大力吆喝的中年人,要不是他们,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在打猎的时候受伤,战利品也不会被人夺走。
看着自己摊子前,零零碎碎的一些普通草药和动物皮毛,伊缇有些气馁。
与她同来洼镇的两位长辈都有事离开了,将摊子丢给她一人看管。
别看少女年纪不大,却是村子里一等一的聪明,从来不会算错帐。
“姑娘,跟你打听个事儿。”
伊缇出神间,面前突然传来了一个温润男声。
她慌忙抬起头,一名白衣公子半蹲在她对面,俊朗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伊缇俏脸一红,少女何曾见到过这等风姿的男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我我我...”
“姑娘可是西边山脉里的居民?”
“恩。”
伊缇如小鸡啄米。
“你可知这个山谷....”
李云意简单询问了下这个据说是土著的黎族少女,得到了些有用的答案。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黎女的摊位,心下了然,都是些普通货色,难怪无人光顾。
“公子,这是我们族人亲手采摘的新鲜草药,您要不要看看。”
没想到少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慌忙开口道。
倒是个感觉敏锐的姑娘。
可惜东西实在一般,但是承人帮助,必须有所回报。
“我都要了,这块灵石够了吧。”
伊缇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着惊人灵气的石头,结结巴巴地说:“太多了公子...我...我找不开。”
眼看这姑娘羞怯地都要哭了出来,李云意安慰道:“就当是为我解惑的酬金。”
言罢,大袖一卷,摊位上的东西已然不见。
伊缇愣神间,李云意已经走远。
“哎呀!”
回过神来的黎人少女满脸为难,想去追那帅气的白衣公子,又要看住摊位,左右为难。
然而,摊子对面,一双贪婪恶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少女手中的灵石。
回到客栈,路过武家父子的客房,李云意敏锐的听觉不由自主地听到内里有人争吵。
“...师傅,您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为了我们手中的地图,这一路走来,他难道就是做好事不求回报?”
另一人显然是武天锡,正沉吟不语。
“公子不是那种人!”
插嘴的是少女武彤。
李云意摇摇头,不甚在意,自修为日益精深,他感觉自己心态愈发淡然,曾经很多在意的事,都已经平淡如水,激不起心湖中的半点涟漪。
有的人眼中是星辰大海,有的人却是只能够到头顶的一缕风。
运也有,命也有,志向也有。
人生确实是个说不清的旅途,不到最后,并不能分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