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顿时怔住,双肩瑟瑟发抖,“孙女儿……孙女儿只是心疼姐姐,没有想太多……”
“好了,三姐,”江妜微微一笑,“我看你是这几天跑三清观勤勉了些,太累了,不妨先回去歇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江婳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太子殿下安静从容地喝着茶,置若罔闻,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老夫人捧着茶盏,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琅华撑着下巴,嘴角挂了一抹讥诮,那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看穿她心底最肮脏最龌龊的想法一般,让人无处遁形,让人羞愧万分。
江婳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像一只跳梁小丑一般。
原来在这个家,果然只有江妜说话是有分量的。
同是江氏女,待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嫡庶之分又如何,按照天书上所说,她才应当是天命之女。
就因为江妜没死,所有的事都脱离了原有的发展轨迹。
江婳的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滑下。
这是真的眼泪。
她伸手抚上脸,脂粉是湿腻腻的,眼泪是灼人的烫。
可是她却不能言说自己的委屈,从来都不能。
她只能死死地忍着泪,将它们逼回去。
“孙女知错,想来也是累了,才会说话这样没有分寸。”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脸色看着倒像是真心意识到自己错了一般。
江老夫人神色缓和,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婳儿,回去休息吧。”
“是。”
她欠身退下。
江妜看着她的身影,十分落寞。
黄昏已至,庭院里被渡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树影被烙在青石地板上,看那攀枝错节的,凌乱复杂。
江妜说道:“我去看一下三姐。”
她对着傅承亦点了点头,便转身追着江婳的身影了。
江婳刚刚回到房,就听见外头传来江妜的声音。
她的脸色便的极其难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回到房中,她就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让自己安安静静地休息。
这个讨人厌的又过来做什么,看她笑话么?
方才在众人面前,江妜是半分面子也没有给她。
采菊说,是江妜性子单纯,无遮无掩。
可是她却觉得未必。
若是从前额江妜,她还信几分,现在这个人,她总觉得她的行事作风,言行举止,都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江妜不会做饭,现在却一手好厨艺。
比如,江妜从来不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却屡屡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儿出来。
“姑娘?”采菊见她眼里变幻莫测,整个人透着一股陌生的阴狠出来,吓了一跳,忙叫了她一声。
江婳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
收拾好自己表情,她缓缓坐了下来,淡淡道:“让她进来。”
江妜走了进来,看见屋子里的陈设和她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眼神不自觉地就飘到了江婳的床下。
江婳抚着胸前的青丝,自嘲一笑,“刚才是我失态了,多谢妹妹提醒。”
江妜扬了扬嘴角,“没什么,姐姐的一片善心倒是让我觉得自愧不如的。”
这话听起来讽刺十足。
江婳懒得再与她多说,正色道:“妹妹曾经对我说,许我一个承诺,不知道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