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俞看着阳宁那深邃的眼眸,确信她并不是随口瞎说正巧说准的,而是像隔岸观火似的,确实看出了一些内容。
既然这样,面对阳宁这位女高人,梁俞就算不能立刻承认她所言不虚,至少也不能装傻充愣地不以为然了,那样的话,扫了人家的面子不说,自己也显得有些不识趣,不知好歹了。
“阳小姐,请继续说。”梁俞干脆摆出一副很尊重阳宁这番话的样子,诚心听讲。
“梁兄,我看你的面相,你现在好像是面临内忧外患。你手下有一大帮人,但却是一盘散沙似的,并不稳定。当然,真心为你出力效命的人也是有的,但这几位人,也是没有发挥最大效力!”
阳宁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是因为你手下的人不肯拼命,而是因为他们的才能都受了限制,办起事来,虽然尽心尽力,却总是事倍功半,不尽人意。这个情况,就像刘玄德没遇到诸葛之前似的,虽有关张万人之将,但却没办出什么漂亮的事儿来!”
“哦?”
梁俞听得如痴如醉的,现在也真是不想分析,阳宁到底是随口胡扯,还是确是神仙般的人物,能够以貌观人了,梁俞只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让自己心动的话来。
阳宁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梁俞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复了一个‘哦’,其实梁俞也是无话可说,因为阳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虚假之嫌。
“阳……阳小姐,请继续说?”梁俞都不知道该称呼阳宁什么好了,感觉她真有点儿仙家的意味。
“嗯。”
阳宁端起茶碗来,轻轻抿了一口,缓缓放下茶碗,说道,“梁兄,你现在所缺的,就如当年刘玄德所缺的一样!”
“哦?我缺的,和当年刘玄德所缺的一样?”
梁俞情不自禁地喃喃着这句阳宁说出来的话,心想,当年刘玄德缺什么了?
梁俞是挺知道历史的,别的历史不知道,单说三国这一段那还是耳熟能详的。
当年刘玄德所缺的,不外乎三样东西。
第一,能人!当然,是说像诸葛亮这样的能人,而不是一般的能力较强的人。
第二,兵马。属于自己的兵马。这可不是说三百五百,三千两千的人马,而是数万计,甚至数十万计的大队人马,完全可以投鞭断流的那种雄师!
第三,地盘!
地盘很重要。有地盘,就意味着有资源,有家,有养兵养马的地方,或者说休养生息的大本营。而如果没有地盘,再多的人马,怕也是流寇,不但不稳定,像作战能力,军纪,向心力都很难提高起来,说是乌合之众,并不为过。
就是这三样东西,当然,还有钱。不过钱这一项,就可以包含在地盘和兵马这两项中了。有了地盘就有了钱,同样,没有钱,哪来的兵马呢?招兵买马,这都得使钱呐!
“阳小姐,你的意思,是我缺能人,缺兵马,缺地盘,是这个意思吗?”
梁俞根据自己的理解,得出了缺能人,缺兵马和缺地盘这三大项,但还不能十分确定,所以说出来,跟阳小姐求证一下,看看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错。你很聪明嘛!”
阳宁微微一笑。
本来,姑娘家说梁俞这样的大男子汉“很聪明”,说来是颇不礼貌的,但梁俞和阳宁,似乎是颇为相得,大有一见如故之感,所以这话说出来,梁俞和阳宁都没有感觉到唐突。
“那,阳小姐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梁俞现在对阳宁,说话也是十分的恭谨了,一开始请阳宁继续说下去时,还是‘说’,现在却是‘指教’了。
“指教是不敢当的。”阳宁颇为谦逊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还是先解决了这已经提到的大问题,再指教也不晚吧?”
“呵呵,说的是,说的是!”
梁俞忙点头答应着,一听到阳宁说这话,梁俞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就好像阳宁此人,是老天特意安排下来,要让她来指点自己的?指点迷津,从而走出迷雾,踏上王者之路?
“那么,阳小姐,依你之高见,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才能像刘玄德那样如鱼得水,得到所缺的那三样呢?”
梁俞十分诚挚地请教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哦!”阳宁微笑着摇了摇头。
“哦?不知道?”听到阳宁这个答复,梁俞不禁一怔,奇怪道,“阳小姐,居然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吗?”
平心而论,梁俞自问不是愚人,需要别人指着路子一步步地走,更不会像提线木偶那样,被别人的意志所操纵,但是,他现在却像当年的刘玄德似的,很需要一位高人的指点。
“当然了。”阳宁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梁兄莫要以为,我能说出这番话来,就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不是的哦!”
看到梁俞半信半疑,似乎不明白自己这番话的意思,阳宁又解释道,“我就像一位不太高明的猎人,我知道虎皮很值钱,也知道虎骨有很多人求之不得,但我却不知道哪里有虎,更打不过老虎,就是这个意思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
看阳宁的神色,显然没有在说谎,梁俞难掩失望之色,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在之前,梁俞虽然也想到了自己现在所欠缺的东西,比如像有大能力的人、一支过十万的劲旅、还有足可发展下去的地盘等等,但那时可不像现在这样急迫。
现在的梁俞,简直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我能给你指一条路。”
过了半晌,看梁俞长吁短叹的,阳宁似乎是于心不忍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啊?”梁俞一怔,接着狂喜道,“阳……阳小姐,你可以给我指一条明路吗?在下愿闻其详,愿闻其详!”
梁俞一听到阳宁这话,本来浑身无力的身子,顿时精神百倍。
“哎,先别激动。我呢,只是指路!我指的,仅仅是一条路而已,是不是明路,那还得凭你自己判断,至于这条路好不好走,那就更难说喽!”
阳宁脸上的笑十分古怪,好像是在为梁俞指点迷津,又好像是在逗梁俞玩。
不过,梁俞坚信自己的感觉,就是眼前这位阳小姐绝不是简单人物!
甚至,梁俞都感觉这位阳小姐的身份比自己还要更了得一些!当然,不是说她是神人什么的,只是说现实中的身份。
“好!阳小姐,不管您说什么,对我梁宽而言,都是指教!我梁宽都铭记在心的!”
梁俞索性放低姿态,像一位虚心受教的学生似的,对阳宁这位女先生,女高人,一副洗耳受教的样子。
说实话,环顾当今天下,能让梁俞如此高看的人,连花甲之人算在内也是寥若晨星的,而说到女子,那更是绝无仅有,只此阳宁一位了。
“好吧,”阳宁点了点头,现在话说到这里,特别是梁俞如此诚恳的样子,阳宁就算掌握着天机,好像也该泄漏一点了,何况只是指条路而已,并非天机。
阳宁正想说什么呢,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
梁俞察觉到了阳宁的这一表情变化,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看上去神秘莫测的女诸葛一般的人物,为之色变呢?
就在这时候,阳宁将目光瞧向了西方。
大湖的西方,正有一艘大船驶来。
这船可是整个湖面上,视线可见的几十艘船只中最大,也最气派的一艘了。
能乘坐这种豪华游船的人,非富即贵,不是王孙公子,就是巨商大贾,寻常的人物只能在船上当仆役。
目光看着迎面驶来的这艘大船,阳宁的目光也是越来越阴沉,她的眉头一直皱着,目光也一直盯在这艘像不速之客似的大船上。
“阳小姐,正向这里驶来的这艘大船……你有认识人?”
梁俞看到阳宁的神色很不对,故而有此一问。看阳宁的这副神色,估计船上的人,不是阳宁的仇家,就是阳宁极不想见的人。
“不是。”阳宁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仍是盯在对面驶来的大船上。
这艘大船的来势很快,刚看到时,还有几十丈远的,现在三言两语之间,大船已经驶得更近了,还有十几丈远的样子。
而船行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大船开快了,很容易使外排的湖水激荡梁俞和阳宁所坐的小船,这在水面上可是很危险的事。
就在这时候,大船的船头上,一位相貌十分儒雅的公子,年约三十岁,背负着手,缓步走上了船头。
阳宁看到了船头上这个人,鼻子里轻轻一声冷哼,好像很不屑的样子。
这时大船驶得更近了,船头距离阳宁和梁俞所乘的小船,大约只有两三丈远。
看这样子,明显站在船头上的这位三十余岁的公子,和阳宁是认识的。因为梁俞并不认识船头这位公子,所以推断他两人必然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