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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手术,我们还是建议你去大医院。看你身份证上是宁城的,宁城医疗水平比我们这里高太多。”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温和地说道,目光之中对病床上的人露着一丝同情。
“我再……”
“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打断了床上的人和医生的对话。
来人满身风雨,黑色的皮衣上面似乎都沾着寒气,一如那么多年许沫看到的萧乾一样,沉稳,内敛,冷漠。
医生刚想说是谁这么没有礼貌进门都不懂敲门,但一看来人的神色,生生的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许沫把目光从萧乾的身上收了回来,回头对医生说道:“赵医生,您先忙别的去吧,有问题我会再找你。”
赵医生的目光在许沫和萧乾之间来回了一下,病人是怀孕的,从她入院开始,也没见到有什么家属和朋友过来看她,来的这个男人面色低沉,很难在他眼中看到对病床上的人露出一点担心的情绪。
“记得有事叫我们。”赵医生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才拿着病历单走了。
越过萧乾的时候,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
房门轻阖上,萧乾迈着步子往病床那边走去。
纯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叩出清脆的声音,外面应该是在下雨,他的皮衣和鞋子上面沾着水珠。
许沫不知道萧乾为什么会来,他们在意大利就已经结束,还没开始就结束。
她冲着萧乾浅浅一笑,“好巧,在医院也能遇到你。不要说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哦,我会当真的。”
语调轻松,许沫在病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在大理的医院巧遇,真的很巧。”萧乾的眼神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个单人病房,除了安静之外,其它的设备只能是落后,暖气片、保温瓶、钢丝床……她跑来大理做手术?
许沫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萧乾从来都不会开玩笑,不管是萧家破产前还是破产后,他都一副冷眼看世界的神色,
就算以前她和萧疏的关系胜过亲姐妹,萧乾也从未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她。
这样冷情的一个人,竟然会专门跑来大理,许沫着实意外。
可她又是一喜,萧乾来找她了!
“萧乾,我……”怀孕了。
“我要结婚了。”
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面,再也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恭喜你呀~有请柬吗?到时候我一定过去观礼。”
“不出意外,年底。今天没带请柬,往后补上。”
“好啊!”
许沫来大理的时候,空姐说大理九月份的天气很凉爽,前两天她也的确感觉到了大理适宜的天气,清新的空气,质朴的居民。
直到萧乾来,她感觉到的,只是周围不断有冷空气不断席卷她的全身,比她听到她右侧卵巢有囊肿的时候,更让她感到绝望。
……
墓地,楚临渊胸口插着一把刀,因为失血过多,他整个人是靠在萧疏身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扣着她的腰。
血腥味充斥着墓地,萧疏跪着的地方也流了一滩的血,沾湿了她的裤子,她身上的T恤,也沾上了他的鲜血。
她身子僵直,任由楚临渊靠着她,渐弱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一声一声,冲击着她的脑神经。
“好了……你走吧……守墓的明天早上自然会……发现我的尸体。”他的唇轻轻扫过她脖颈边的肌肤,曾经他们耳鬓厮磨,如今他们兵戎相见。
她身子越发的僵硬,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边溢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目光盯着墓碑上萧霁月的照片,她帮他报仇了,惩罚了让萧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可她……并不快乐。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所有的不确定全部都来自于萧疏知道真相后的反应,“笑笑……”
下巴从她肩膀上离开,手抚上她的脸颊,“走吧,别回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的纠缠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抚在脸上的手忽然间垂下,他的身子往旁边倒去,倒在萧霁月的墓前,倒在她的眼前。
就像,死了一样。
明天早上宁城的头版头条就会是——楚公子深夜暴毙。
必然引来轩然大波。
她站不起来,走不了,不知道是跪的时间太长,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一束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晃眼的灯光。
“啊——死人了——”守墓的老人倒地是不放心这两个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年轻人,犹豫了半天才出来,拿着手电筒,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跪着的女人白色的T恤上面也被染红了一片。
老人转身就跑,跑到门卫室,手哆嗦地在拨号盘上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一只纤纤玉手便掐了电话!
老人一怔,抬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
还以为是刚才在墓地的那个女人追出来了,定神之后才发现她没穿着白T,身上也没有血。
只听到女人说:“不要报警!”
老人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难不成今天晚上他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里面……里面死人了……”
卫惜朝神色一凛,“救护车就在外面,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说完,她拿出一个信封,封口是打开的,老人看到了里面红色的票子,顿时住嘴。
……
来了很多人,把楚临渊从地上抬起来,小心地没有碰到他胸口的那一把刀,还有一个女护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同带上了救护车。
大概,以为她是伤者家属。
救护车上,带着口罩的医生给楚临渊紧急止血,护士和医院确定手术室,还需要大量AB型的血。
没有警察来,没有人问她和受伤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好像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可她还是跟着从救护车上下去,一路跟到手术室外面,她还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我们要给病人做手术,家属不能进去,您别担心,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萧疏神色怔怔,身上还染着大片的红,这个样子看起来,的确像是在担心里面那个人的,只听到她说:“我没担心。我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护士睁大了眼睛,联想到病人胸口上的那一把刀,不由得对这场意外持着怀疑态度。
她不好多说,只把萧疏往后推了一下,把手术室的门关上。
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跟我去办公室换身衣服,你这样太显眼。”
熟悉的声音让萧疏回过头,卫惜朝站在她身边。
她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从守墓的老人发现楚临渊手上再到救护车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来的医院正好是部队医院,也就是卫惜朝所在的医院。
楚临渊早就猜到,所以才做了第二手准备,她要是前脚走,他后脚就被送上救护车。
萧疏冷冷的看着卫惜朝,“不劳你担心。楚临渊胸口上那一刀是我捅的,我等着警察来抓我!”
卫惜朝眉头都拧在一起,原以为楚临渊已经很偏执,没想到萧疏的偏执完全不亚于他。
她也完全不明白楚临渊为什么会料到他会在墓地里面有生命危险,那一刀,听救护车上的医生说,是照着心脏捅下去的!
“抱歉,我只是忠人之托。”说完,卫惜朝也不给萧疏说话的机会,拽着她就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萧疏哪里是卫惜朝的对手,她曾经是随队医生,也当女兵一样的训练,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萧疏拽进了她的办公室,扔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在她身上。
“按理说,我的确应该把你送进警察局,你这是蓄意谋杀。但临渊说不管他在墓地发生任何意外,都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他今天就算把命交代在你手上,你也可以大摇大摆的从宁城离开!”毕竟多年朋友,在楚临渊生死未卜的时候,卫惜朝冲着萧疏发了脾气。
“你中枪掉海,怪临渊没去救你。他为了救你用他废了的那只手去开直升机,原本有好转的迹象,以后他的手彻底废了,没注意到他基本上不用左手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萧疏知道楚临渊为了救她现在整个左臂都废了,她肯定内疚得要死,以后会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他。
“咎由自取。”萧疏冷声道,可她知道了五年前的真相,就算楚临渊因为那场车祸两只手臂都废了,成了废人,萧疏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内疚。
不过是咎由自取。
卫惜朝觉得自己已经是很绝情的人,可今天见到萧疏,听到她可以事不关己的说出这些话,她觉得自己和萧疏没有什么可比性。
“既然你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话未说完,卫惜朝桌面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深深地看了萧疏一眼,先接起了电话,她面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随后说道:“我马上过来!”
她匆匆挂了电话,转身往外跑去,临了,她回身,对萧疏说道:“刀刺进了他的心脏,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说完,卫惜朝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往手术室跑去。
脚下忽然间一软,她后退了两步,撑着办公桌才不让自己跌倒。
她没有在伤心,没有在为伤了楚临渊后悔,她没有心如刀割。
没有!
可为什么,痛感席卷全身,那句“刀刺进了他的心脏”像是苍蝇一样的围绕在她的脑海里面,赶都赶不走。
他是不是要死了?死了,她就为萧霁月报仇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出卫惜朝的办公室,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她要亲耳听到楚临渊死了的消息,才会安心,才会罢休。
空旷的走廊上忽然间出现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而走在他们中间的,是岑姗。
她精致的脸上现在恨意丛生,见到萧疏之后,走上去狠狠地照着她的脸颊甩了两个巴掌!
白希的脸颊上面瞬间浮现几根手指印,“萧疏,要是临渊出任何事情,我让你怎么死在监狱里面,你哥都不知道!”
萧疏抬头,冷眼看着岑姗,“两下。”
左脸右脸,一边一下,萧疏记住了。
她从心底里面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岑姗不由得为之一颤,可她身后那么多警察,她怕什么?她爸是警察局局长,她二叔是省委书记,她怕什么?怕一个父亲是畏罪自杀的人?
“你蓄意伤人,证据确凿,你等着坐牢吧!你最好祈祷临渊没事。”
“我祈祷他,救不过来。”
“你——”岑姗还要上手扇萧疏巴掌,身后一个警察过来拦着她。
小声地说道:“岑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
岑姗哼了一声,收了手,对,来日方长,只要进去了,加上证据确凿,就没人能从她父亲手上把人带走。
“这回,看看你的命还是不是那么大!”
深夜,萧疏浑身是血地被带进了警察局,关进了潮湿的看守所里面。
楚临渊,生死未卜。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