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百五十五章：明悟！
朝廷对震元府的官员不信任，对自己这个户部钦差和另一个刑部钦差不信任，所以，才会给予这个初涉朝堂的少年如此大的权利。
其实，朝堂的不信任，在圣旨下达的时候，他们就多少有些体会到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林涯却是理会错了，以为是朝廷对震元府的失望，才让三钦差查案，自己是掌管赈灾银两的，刑部的那位，才是真正负责查案的。
至于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应该是负责风言上奏，来震元府走一遭罢了，最多最多，也就是在乐侯面前，为他们强硬的撑腰。
毕竟对方多少也是一位侯爷，抡起品级来说，肯定是比他们还要高贵许多的，在一位侯爷的面前，即便是钦差，也是不能强硬起来。
可直到现在，林涯才知道，他是错了的，王上对于刑部、户部、甚至是震元府的全部官员，都是丝毫的不信任，圣旨上的话，就是字面意思，根本就没有其他深刻的含义。
倒是这个魏卿澜，因为身为皇家子弟，前段时间还因为赈灾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再和大帝至尊级别的存在争锋之后，强势回归，不少人都在猜测，太子殿下是这一次离奇遭遇，是否是王上故意为之。
但不论如何，这位太子殿下如今的权势如日中天，圣眷如此之隆，怕是距离真正的王位，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这般情况之下，即便是和朝堂各派及江湖地方有些瓜葛，对王上而言，也是极为开心的事情，越是和朝廷各派以及江湖草莽有所瓜葛，王上便越是喜欢，是以，却是最得王上信任了。
而且，很显然，这次，内阁对于震元府的事情也是愤怒无比，是以，才会无条件的同意如今的这位王上，直接让这位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成功的成为一位红衣巡查。
想到了这里，林涯的后背便是瞬间涌入了冷汗，心中开始惧怕起来。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若是王上本来就不信任他们，今日，他这做法，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只要日后魏卿澜上奏折的时候，对今日之后略有瑕疵，稍微提上那么一两句，内阁的大学士们还有当今王上，肯定会觉察出什么来的。
尤其是内阁的那位首辅大人以及几位大学士，更是不见骨头不撒鹰的主，更何况是太子殿下所述的，万一真的被他们怀疑上了什么，即便是他林涯，估计不死也得掉层皮。
即便林雅如今的年龄已经到了七十岁，身上也并无修为，距离大寿至多也不过十余年之遥远，但他心中对于魏卿澜，却是更为的惧怕。
他即便不在了，还有自己的家人们，即便自己能在王上的面前美言，甚至是在诸多内阁大学士的面前留的一命，带着清名远离朝廷，但日后这位太子殿下登基呢？！
别忘记了，这位太子殿下才是和他林雅正面交锋的人物！
若是将对方得罪死了，恐怕日后待其登基，林涯也真的可以为自己的子孙们准备位置了。
只是，事情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林涯也不可能把魏卿澜当傻子，这么一个言辞间处处拿圣旨压人，处处陷阱的太子殿下，其心智又能差到哪去？
即便是明面上和他笑嘻嘻的，但背地里，指不定对他多么的警惕。
林涯现在，已经后悔小瞧了魏卿澜这个太子殿下，更是后悔，这般贸然赶来为这群官吏们撑腰，本想获得个好名声，两边都不得罪，但如今，显然是已然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不过好在，小错虽有，但尚且未曾酿成大错，他言辞间也都颇为注意，并没有什么失言之处，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这小子即便是太子殿下，心思再如何的精明，年纪毕竟不大，总是会有弱点的。
“既是圣旨如此，是下官失言了，太子殿下勿怪！”
林涯立时把姿态放的很低，直接抛弃了自己先前的清白儒家先生的名义，直接在魏卿澜的面前自称下官，这已经是极为的耻辱了。
但，这也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能屈能伸。
“林大人客气了，要不然孤取出圣旨让您看上一看？”
魏卿澜话虽客气，可却把林涯给气个半死，这是准备拿圣旨把人给砸死啊，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根本就是借机想要羞辱自己一番。
恐怕，就是为了教训自己刚才的自傲行为。
只是，虽知魏卿澜是想要羞辱自己，可林涯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其实在他同廖德一起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和魏卿澜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确定了。
更何况，如今要是可以因为给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发泄下心中的怒气，便可以让对方消气，林涯也只能抛弃自己骨子里面的自傲。
“不用，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之身，怎会诓骗下官。”
林涯连忙拒绝，他倒是真觉得魏卿澜的手中拥有如此圣旨，自己若是真的需要看上一番圣旨，恐怕就会彻底的得罪这位太子殿下，再无回头之路。
而且，自己如此急切的观看圣旨，更是会给对方留下一个把柄，如今看来倒是没有什么，等到时候回去京城之内的时候，恐怕内阁里面的诸位大学士便会瞬间参他一本。
而且，即便是真的冒着得罪太子殿下的行为，要观看一番圣旨，林涯也不见得能这般轻易的观看，通过方才几句话的接触，林涯已经明白了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极为的不好惹。
他现在若真是同意看圣旨，那魏卿澜绝对会以非常正规的礼节在宣读一番圣旨，到时候，林涯即便是罔顾自己儒家先生的身份，可见官不贵，但面见圣旨，便是如同见到王上，必须下跪。
如此这般，便是真的要和太子殿下结怨，从开头便是落了下风。
而且，既然魏卿澜敢这么说，那已然是断明了，圣旨是绝对不会有假的，没人敢假传圣旨，即便他是太子殿下，也不敢冒这如此大不违之事。
果然，在林涯的双眼注视之下，魏卿澜只是轻笑着摇摇头，甚至还真诚的又问了一次真不需要观看一番，让林涯心里为之气结，脸上却是夹杂着笑意:
“太子殿下折煞下官了，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下官自然是相信万分的，还望太子殿下莫要为难下官了。”
“林大人言重了，孤方才看你很是质疑，想着要不要拿着圣旨给你看看呢。”
魏卿澜笑着说道，眼眸之中划过几分遗憾，却被林涯深刻的捕捉到了。
当下，他更加是不敢直说要观看，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如此说话了。”
说着，他像是极为难受的咳嗽了几声，显得自己极为虚弱。
看到了林涯这番模样，魏卿澜才猛的拍了下脑门，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懊恼的道：“林大人，里面请，孤倒是考虑不周，没有想到林大人没有修为在身，身子骨奇差，在如今这般严峻的天气下，竟然还让您站在外面。”
“林大人勿怪，孤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林涯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个魏卿澜，真是令人头痛，刚才之所以咳嗽，其实并非是单纯的天气原因，更多的是被这位太子殿下气的。
抓着一处不放，这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
“无妨，方才是下官没有了解事情，才贸然阻止太子殿下的行事，事出突然，太子殿下肯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为下官解惑，下官着实感激。”
“这外面站着，其实也挺好的。”
林涯客气了几句，不过，魏卿澜倒是没有再和他计较，连忙将对方请了进去。
毕竟对方年纪也确实是大了，而魏卿澜之所以将对方拦在外面，除却了是因为对方因为一位震元府知府，而和他交锋之外，故意惩戒，更多的是看不起对方那故作清高的样子。
都和这个廖德搞到一起去了，是什么样的货色魏卿澜自是知道，只不过官面之上，对方还是一位身负钦差之命的朝廷正三品官员，即便是对方真有什么过错，也不好直面言说，只能到了王上面前，互相对持。
二人快步朝着衙门走去，林涯忍不住的将双手凑到嘴边，轻呼几口热气，年纪大了，在这冰天雪地里，站这么久，也确实是受不了，只不过，刚才心里有事，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现如今，被魏卿澜这么一提醒，却是感觉全身都是冰冷的。
“去给林大人安排个住处，可千万别怠慢了。”
魏卿澜停顿了一下，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然后走进了衙门。
现如今，知府被抓，两位同知也对魏卿澜俯首帖耳，震元府上下，可以说全都是在魏卿澜的掌控之下了。
进了衙门，在后衙的内堂坐定，两人闲谈片刻，中途，林涯虽然有些提一提廖德的事情，可却也知道，魏卿澜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的，所以，即便他的内心有些担忧这位太子殿下震的查出了些什么东西，也只能按捺下急躁的心思。
他只能祈祷，这位太子殿下没有发现他和廖德之间的事情，更祈祷，这个廖德最好是没有透露着自己和乐侯之间的瓜葛。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魏卿澜不会给自己丝毫的面子，林涯还是从侧面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既然受了王上亲令，不知，该如何处理震元府一案？”
林涯看着魏卿澜，震元府境内今年算是遭了大灾，就算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恐怕震元府地界的那个乐侯也得缓缓位置了，从而和其他地界的一样，由府尹代劳王上，治理地界。
魏卿澜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林涯，有些讶然的道：“林大人此话何意？”
林涯楞了一下，却是瞬间明白了对方这句话的含义，顿时心中一阵无名火气上升，这个魏卿澜是准备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说句实在的，这件案子除了震元府府是他学生外，其他地方，他还真不想管，原本只是看着廖德是他的学生，在这种贪官污吏的事情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对于贪官污吏，其实不止是廖德一个人，或者是整个震元府，便是京城繁华地段，也是有不少的贪官污吏存在，只不过是没有明面上这般猖獗罢了。
而对此，王上也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没有冒犯百姓，那便不会管这种闲事。
一个能完整运行的王朝之中，并非是只有绝对的正义，也是有一定的黑暗，否则的话，王朝也不再是王朝了。
若非是离京之前，却是和刑部的那位一同被乐侯派来的那个斥候给招了过去，他是压根不会和廖德一同出现在此处。
他自然是知道，如今和廖德一同出现，那么便代表着，自己和乐侯之间有某些瓜葛，只不过，乐侯虽然知道，但念及魏卿澜年纪尚浅，也没有多做留意。
这一点，同样也是林涯所想的，但很显然，因为年纪小觑魏卿澜，林涯已经吃了一个大亏，如今自然是不会给对面丝毫的把柄。
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前进了。
林涯虽然生气，可现如今，魏卿澜真和他较真起来，这震元府境内，还真是魏卿澜这个钦差说了算的，他这个户部钦差，只能是管辖赈灾罢了。
所以，即便林涯内心气的火冒三丈，也只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卿澜，直言说道：“王上让我等来震元府境内巡查，太子殿下该不会真以为就是让咱们巡查一个小小的震元府吧？”
“这个自然。”
林涯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魏卿澜也就不好在装傻充愣了，虽然不知道林涯在想些什么，只不过，魏卿澜却也十分警惕，没有过多透露，微微一笑：
“只不过，孤虽是钦差，更是太子殿下，奉圣命行事，代王家之尊严，这震元府境内的官员，虽大部分有所过错，却也未必就代表，都有罪责了，所以，大人这话，却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