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玉娘
“咳咳咳~~”
“呛死我了。”
在小鸬鹚扑过去的同时，她阿母和小弟同时清醒了过来了。
确切地说是咳醒了过来。
在小鸬鹚左右帮忙，又拍胸口又抚背的伺候下，母子两个分别咳出了一口带冰渣子的浓痰，彻底缓过了劲儿来。
然后小鸬鹚又把采摘水蘑菇时候顺手抓的鱼，配上水蘑菇以及剩下的参药，给母子两个炖了碗汤，服侍着她们喝了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小鸬鹚叽叽喳喳的小嘴巴就没有停过，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陈阳早在他们清醒过来后，就自觉地钻出了船舱，站在外头欣赏朝阳初升的美景，不去碍事妨着他们说着母女间的体己话。
船舱里，又哭又笑，小孩喊饿的声音，不住地传来。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小鸬鹚阿母才在女儿的搀扶下，钻出了船舱，对着陈阳郑重行礼道谢。
小鸬鹚阿母自我介绍叫玉娘，本不是渔家女儿，是当年一个过路客见一对水上人家无子无女，便把她交给那对水上人家抚养。
最近那个过路客传讯过来，说要来探望于她，玉娘想要知道自家身世，又怀疑那个过路客便是生父，这才冒险去捕捉大龙鱼，最后出了事。
“玉娘你的身体无恙了，只是先别下水，便用普通龙鱼招待那位贵客，也尽够了。”
陈阳笑着安慰，隐约还有点担心玉娘让小鸬鹚再去下水摸大龙鱼，那就要糟糕了。
水下虽然已经没有了通天鉴，不至于再误伤了人，但因为没了通天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龙鱼本能地聚集过来。
小鸬鹚再想捕捉龙鱼，定然要下更大的功夫，冒更大的风险。
再加上之前水下的动静实在不小，天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在这附近下水摸鱼，很容易引发不测。
哪怕引来了龙君瞩目，陈阳都不觉得意外。
不曾想，陈阳这番话说完，玉娘面露凄惶之色，摇头道:“客人早就到了，又走了。”
陈阳眉毛一挑，听到玉娘说的是客人，而不是贵客。
一字之差，体现出来的就是玉娘的态度了。
“玉娘刚刚遭到意外的当晚，那位客人便到了。”
玉娘刚说了一句，边上小鸬鹚就“啊”地一声惊叫出声，不敢置信地道:“不可能呀阿母，我一直守着呢。”
“没人来呀。”
玉娘怜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道:“小鸬鹚你不懂得，这世上有那非凡之人，就像走龙江上，有便宜的草鱼，也有珍稀的龙鱼一样。”
前面小鸬鹚还一脸茫然，后面听到比喻，瞬间就懂了。
她咯咯笑道:“阿母，那我们就是草鱼喽。
是不是呀，小草鱼。”
小鸬鹚拿指头点着她阿弟的鼻子，小男孩懵懂地点头。
玉娘摇了摇头，没有跟小鸬鹚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道:“那客人到来后，玉娘还是清醒的，本来是能抗过这怪病的。”
陈阳眉头又一次挑起来了。
玉娘体内的寒意之盛，他是亲身感受过的，可就是这样，玉娘竟然觉得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她竟然能抗衡过去。
陈阳不由得想起之前的某种猜测，这玉娘母女三人，怕是体内有什么非凡的血脉。
不过这点他按下并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听着玉娘往下诉说。
“客人看到我的样子，叹息一声，道了一声毁了，废物利用吧，然后割开了玉娘的手腕，放出去了一葫芦的血，然后便扬长而去。”
“啊~”
小鸬鹚脸上笑意瞬间收拢，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当时可是守在乌篷船上啊。
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船舱里面隔开她阿母的手腕，放出了足足一葫芦血。
一葫芦血，那至少是大好几斤呀。
小鸬鹚偶尔会帮搭船的客人去岸上买一葫芦酒，每次抱回来都很是吃力呢。
她慌忙地拉起玉娘的两只手臂，上下检查。
最后，小鸬鹚在玉娘的右手手肘内侧，看到了一道婴儿嘴巴大小的口子。
口子早就结痂，并且有些乌黑，像是生生冻住了的模样。
小鸬鹚当场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玉娘搂过女儿，接着道:“那客人走时连止血都未曾做过，玉娘本以为再也见不多儿女了。”
“不曾想，我小儿半夜醒来，看到玉娘流血不止，竟然凑上去用嘴巴吸，想要帮玉娘止血。”
陈阳下意识瞥了小鸬鹚阿弟一眼，心想破案了。
怪不得这小男孩会跟他阿母一切中招，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他是喝了带着寒毒的血。
至于懵懂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做，陈阳只是一琢磨就猜到了几分，无非是小孩子磕碰到，出血了，玉娘就会把孩子的伤口用嘴巴舔舔安慰。
诸如此类罢了。
玉娘再一伸手，把小儿子一起揽过来，欣慰地道:“小儿懵懂，误打误撞地帮玉娘止了血，分担了寒毒，不然玉娘决计熬不过那晚上。
只是可怜了我儿。”
陈阳彻底明白了， 也知道当日那个所谓的客人，当日放血过后，既没有帮玉娘止血，也没有杀她灭口的原因。
没有必要。
本就寒毒入体，再被抽去了那么多血，那个客人认定玉娘活不过当晚。
没想到小孩子误打误撞，不仅仅帮玉娘止血，还分担了寒毒，最后让他们等到了陈阳的插手，最后母子平安的结局。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阿母。”
小鸬鹚又惊又怕过后，转为愤怒，张牙舞爪地道:“那个坏人是谁？我要……我要……”
她“要”了半天，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了，只能愤愤地道:“我要挠花他的脸。”
陈阳和玉娘全都笑了，为小女儿的天真烂漫。
“过去了。”
玉娘搂着儿女，摇头道:“那客人对玉娘有活命之恩，又如此作为，必不是你们外祖父，既然如此，便当两清了吧。”
“来，给先生磕头，他才是你们真正要记住的大恩人。”
玉娘按着儿女，母子三人一起给陈阳磕头。
“不用了。”
陈阳伸手一扶，笑道:“小鸬鹚说了要给我煮鱼汤喝的。”
小鸬鹚点头如啄米，认真地道:“每天煮。”
“那说定了。”
陈阳回头一看，朝阳已经跃出了走龙江面，乌篷船顺着水流，渐至岸边。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阳冲着慌忙站起来挽留的母子三人挥手，离船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