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故意编排这么一出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司衍枭眸光一凛,眼底迸射出瘆人的寒芒,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浮现,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凌冽怒意。
见他神色不对,顾楠连忙开口劝慰道:“你先冷静,这件事情还是个未知数,我们再从长计议。”
说着,心底暗自轻叹一声,他遇事一向镇定,偏偏只要关系到白竹薇的事情,就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他的情绪。
身居高位,软肋轻易暴露在众人眼前,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顾楠心下思绪,司衍枭也显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微一蹙眉,沉声开口:“查!”
“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顾楠连忙顺着他的话附和应声:“嗯,我会处理好的。”
得到答复,司衍枭面色一凝,垂眸看向江边,眸中神情不明,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顾楠在一旁看着适时没有出声,缓缓转身离开,给他留下了私人空间平复心绪。
等司衍枭回神,临近深夜,桥上早已空无一人,抿了抿唇,径自回了别墅。
大厅灯火通明,管家坐在一旁,显然是在等他。
见他回来,连忙起身:“先生。”
司衍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出声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管家连连点头,司衍枭抬步朝楼上走去,看向寂静的二楼,蓦地顿下脚步。
面上稍一迟疑,转身问道:“她呢?”
管家闻言先是一怔,面上带着一丝疑惑,试探性的揣摩开口问道:“您是说太太?”
“嗯。”司衍枭沉声应道。
“太太很早就回房间休息了。”
司衍枭听罢,点了点头,转身径自离开。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忍不住思绪万千,老爷子特意交待让他监视着先生的一举一动。
他突然提及太太,是什么意思呢?
另一边,司衍枭没有回房间,而是径自去了书房,从一个隐秘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个小型保险箱,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接着从抽屉中取出钥匙,轻轻转动,只听咔的一声,保险箱应声被打开。
司衍枭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样的东西,随即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玉佩。
司衍枭缓缓拿起,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曾经和白竹薇在一起时的美好从脑海中闪过,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这枚玉佩还是两人之前的定情信物,为了纪念正式交往的时间,他一早便看准了这个鸳鸯玉佩。
总共有两枚,出自同一块玉石,是当代玉石大家临终前的最后作品,他特意花了高价在拍卖行拍出。
只是如今……曾经代表情谊的物件只能用来缅怀了。
想起过往种种,司衍枭只觉得心脏处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般,传来阵阵的刺痛感,喘不过气来。
双眸微微阖上,脑海中浮现出的情景却是车祸的场面。
司衍枭心底猛地一惊,试图将这些伤心往事抛诸脑后,可脑海中却像是画面定格般一帧帧的闪过……
当年两人本来满怀欣喜的要前往国外,却不曾想一辆大货车横空而出,车速过快避让不急两两相撞。
临昏迷前,他亲眼看到白竹薇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心底的恐惧与担忧前所未有。
他至今还记得她那绝望的眼神,紧接着便感觉胸腔处被撕裂一般疼痛难耐,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依稀还记得在被推入手术室抢救时,隐隐听到身旁有医务人员说车上的女性成员已经死亡。
听罢,心上一痛,便彻底陷入了昏睡。
却不曾想,这一昏迷就昏迷了六年之久,醒来后便从老爷子口中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突闻噩耗,他不愿意相信,暗中寻觅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仿佛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而让他更为疑惑的是,他就连坟墓都没有找到。
想到这里,司衍枭心上一颤,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垂眸看向窗外,神情黯然,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天刚一亮,他就迫不及待的径自开车出门前往老爷子的住处。
管家听着身旁佣人来报,面上闪过一抹诧异,抬头看去,司衍枭正从门外走来。
看向管家,微一颔首:“陈叔。”
管家点了点头,疑惑出声:“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找父亲有些事。”司衍枭微微抿唇,眸光扫了一圈,开口问道:“父亲呢?”
“在后花园喂鱼。”
司老爷子闲来无事时最宝贝的就是他那一池子金鱼,这事他也素有耳闻。
“好。”司衍枭微一点头,接着出声交待道:“我找父亲有些事,自己过去就行。”
说罢,径自转身离开,朝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司衍枭看着老爷子的背影,没有出声惊扰,径自走到他身旁,比肩而立。
司老爷子侧目看去,见来人是他,眸中涌上一抹震惊。
诧异出声:“你怎么来了?”
司衍枭垂眸,顺势抓了一把鱼食投入池中,轻启薄唇,缓缓说道:“来问您一些事情。”
闻言,司老爷子轻笑出声:“我听顾楠说你最近忙于公司的事情,如果没时间打电话询问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司衍枭缓缓摇了摇头,接着转身正色看向他:“有些事情,只有当面才能问出结果。”
听着司衍枭严肃的语气,司老爷子面上也不复方才的闲散,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转头和司衍枭对视。
司衍枭眉心微蹙,缓缓开口问道:“竹薇到底在哪里?”
司老爷子听着司衍枭的质问,面色一冷:“你直到现在还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随即冷声回道:“死了!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车祸当场身亡!”
“是吗?”司衍枭冷嗤出声:“那她的墓碑呢?死归其墓,为什么我找了这么就连她的墓都找不到?”
说着,话间微微一顿,还不等司老爷子开口解释,他复又开口接着说道。
“您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我只想听真相,而不是您胡编乱造的谎言!”
可这话听在司老爷子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司衍枭能为了白竹薇抛弃一切私奔,现在她已然是一个“死人”的形象了,可却还能让他不惜和自己作对来质问个清楚。
司老爷子眸色一愣,面上瞬间一沉,冷声嗤道:“你是在质疑我?”
司衍枭紧抿唇角,默不作声,可看在他眼中,这样的举动就算是默认。
见状,司老爷子将拐杖重重往地下一杵,被他气得浑身有些发抖,面露怒意,沉声说道。
“人已经死了!找不到墓碑是你没本事,能怪的了谁?”
“哪怕我告诉你她的墓碑是我刻意寻了一个偏僻之地,就为了瞒着你,你又能如何?”
“怎么?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死人再上演六年前的一幕?!”
司老爷子严词厉色的指责着,司衍枭面色微沉,眸中满是不悦。
冷声开口提醒道:“死者为大,您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
“还有,六年前是我一意孤行,和竹薇没有关系,有什么怨气您冲着我来,没必要将矛头都记恨在她身上。”
司衍枭替白竹薇说话,在司老爷子眼中,无疑是一种另类的挑衅。
随即面色一冷,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好!真是好样的!”
“在她面前,哪怕是我都算不得什么了是吗?”
“司家怎么会出现你这样冷心冷血的人!”
司老爷子说着面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司衍枭看在眼中,心底猛地一颤。
知道自己此举真的伤到了他的心,心里涌现出一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