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森屏住呼吸,趴在屋脊的另一侧,听着院子里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揭开房顶的琉璃瓦,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一股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金泽森,胃里翻江倒海。他转脸,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瞅清楚屋里的情况。
黑暗中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之后是一阵啪唧啪唧,像是踩在水里的声音,然后是撕扯,咀嚼的声音。
血腥味,阴邪之气扑面而来,金泽森只觉毛骨悚然。慢慢地,待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明显感觉得到屋里有什么东西在爬。边爬还边发出呜呜啊啊地低吼声。
金泽森浑身有些发软,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集中精神听着底下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只是那股子血腥和恶臭越来越浓烈。
金泽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捂住了口鼻。
一张脸,一张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张黑眼珠很小,眼白很多的脸,一张脸色惨白,发胀的脸,一张嘴角挂着鲜血和皮肉的脸……突然出现在屋顶的洞口,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张脸突然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尖尖的牙齿被鲜血染红了,大张着的嘴里还有一颗没嚼烂的眼珠子。
金泽森慌忙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颤抖着将琉璃瓦放回了原处。之后,起身飞快地跳到围墙上,再一跃而下。
这厢,小光俨然是进了迷魂阵,眼看着西宅就在眼前,却无论怎么走都是七拐八绕越来越远。
“哼!老子还就不走了!”小光气喘吁吁地坐在园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舒坦。”
说罢,小光开始疯狂地徒手薅草,折花。
“我把这都毁了,看看你还怎么设这迷魂阵。”小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快给我住手!”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光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留着八字胡,瘦瘦巴巴的男子。
“你就是那个殷无吧!”小光随手捡了片叶子挡住了半张脸。
“看都看到了,还挡什么挡?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殷无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小光撇了撇嘴把叶子扔到一边,说道:“老东西,整这花里胡哨的迷魂阵干嘛?长得丑不能见人啊?”
殷无气得要晕倒,弯腰捡起地上的花花草草,说道:“你个小王八羔子,这可都是名贵的药材,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挡我路了!没路走我不踏平它们吗?”小光坐在石头上,翘个二郎腿,悠悠地说道。
“你……我这就喊人过来,等着进地牢吧你!私闯民宅还挺有理的!”殷无气呼呼地说道。
“你喊吧!快些喊,可别让我等急了。”小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白磷”。
“哎……哎……哎……别!别冲动啊!”殷无急的满头大汗,这片草药田可是他这两年的心血。
“不让我烧了这园子也行,你过来咱们聊聊。”小光嬉皮笑脸地说道。
“聊什么聊?你说吧,你想要钱还是想要我给谁治病!”殷无没好气儿地说道。
“呸呸呸,你把本大爷看成什么人了这是?大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有,大爷我健康着呢!看你个大头鬼的病啊!”小光疾言厉色地说道。
“你是不是偶尔神疲乏力、精神不振、活力低下、易疲劳?又莫名地畏寒怕冷、四肢发凉、身体发沉?干点儿活就腰膝酸痛、腰背冷痛、筋骨萎软?还有小便清长、余沥不尽、尿少或夜尿频多?时不时听力下降又有些耳鸣之状?还感觉自己总忘东忘西、记忆力减退、嗜睡、多梦、自汗?”殷无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
这话越说越让小光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这个症状。
殷无见小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地,得意地说道:“你这是肾阳虚!看你身材羸瘦,脸色青白无光就知道了!”
小光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的肾好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殷无心平气和地说道:“还是要注意一些。”
小光撇了撇嘴,说道:“哎,殷老头,这大当家的是不是被你下了血阴蛊虫了?”
殷无一听,大惊失色,上前捂住小光的嘴:“嘘……嘘……”
“你搞什么啊?”小光没好气儿地打掉他的手说道。
“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了!”殷无蹙眉,低声说道。
“你有本事做,还怕人说啊?”小光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不是我,那蛊虫不是我下的!”殷无辩解道。
“不是你?这自从你来之后大当家的突然跟回光返照似的!肯定是你用的邪术!让他表面上看着病全好了,实则是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搭进去那么多条人命!”小光怒喝道。
“唉,血阴蛊虫很是霸道的,最后会控制人的思维和行动。让人无自主意识,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殷无叹了口气,说道。
“你明知会如此,还给他种蛊虫,没见过你这么害人的医生。”小光白了他一眼说道。
“不是我下得蛊,我是在他被下了蛊之后,才被他秘密从苗疆请来的。”殷无无奈地说道。
“那是谁下得蛊?”小光问道。
“金澜堂早就病入膏肓,本来是活不过今年的。他病急乱投医,在苗疆听人说起这血阴蛊虫,便派人四处去找。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让他找到了。虽然种下之后,他的精气神儿没过几天就恢复如初,可是一个月到了之后,他九窍大出血,几乎命丧黄泉。之后,便派人去苗疆请了我过来。”殷无解释道。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挺委屈的?”小光撇了撇嘴说道。
“委屈啊,特别委屈!”殷无扁扁嘴,哭丧着脸说道,“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却被抓过来收拾烂摊子。成天还被外人当作是皇帝身边的奸臣一般,时刻防着惧着。你说说我能不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