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要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说起,当时还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通信极为不方便,交通也颇费周章。这就造成很多土地主、村霸恶少为非作歹无人过问,也无人敢问。老百姓想去告状,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当时不知有多少肮脏龌龊被历史掩盖。
在安省凤城市的一个小村庄有个当地一霸,名叫方占山,30岁不到,在家排行老二,人送外号“方二”。这个方二因为在家是老幺,从小受宠,长大了一身戾气。因为他老爸是当地村委会书记,村里人也都让着,但在心里早就在暗骂。
其实这个方二的爸爸——方民,为人倒是挺中规中矩。虽然是村里一把手,但是从来不会以权欺人,更不会强征横撵,虽然对老百姓没有什么建树,但也没有害人,算是稳稳当当吧。哥哥方占水从小成绩优异,平时沉默寡言,从不惹事闹事,早在几年前就考了个中专,现在在县里做着道路规划员,讨了个老婆在信用社工作,一家子过的算是和和美美。
可惜这种好基因方二没有遗传到,他从小就调皮捣蛋,村里的窗户玻璃砸了多少、小伙伴们被打伤的不必说,在夏天的时候没事就烧人家草垛子。要知道在当时烧个炭炉子那是很奢侈的事情,土灶台是最重要的生活工具,而稻草则是这烧饭的主要火料。这小子为了自己一时开心,动不动就烧人家草垛子,实在是没有王法!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方二家后面的一户人家是可怜人。家长方昌平是个风流胚子,娶了个老婆叫王小香,有几分姿色,生了三个女儿,名字分别叫大妹、二妹、三妹,那个时候取名没有太讲究。方昌平有一辆拖拉机。长年帮别人拉货,有点见识,加上生性风流,经常不回家,在外面的姘头好几个,村里人人都知道。后来王小香有一次生病发了高烧,方昌平在外未回,找又找不到。王小香硬扛过去,但是自此开始有点神神叨叨,几年以后彻底成了精神病。从此,方昌平压根就不回家了,留下个有精神病的老婆跟三个女儿相依为命。
方二上了初中以后,身体上和生理上都进入青春期,内心骚动,打起这王小香的主意。有一年夏天,跟他的一帮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不知借着什么由头去了王小香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但是方二这小子干不出好事,嘴上也缺德,他后面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王小香那里黑不溜秋。
方二就是这样一步步长大,犯的种种错误因为大家的刻意回避而被忽视。加上家里的宠爱,方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只要不犯大错就顺着他吧。可惜啊,多少父母都是因为这种放任的态度,让孩子滑向深渊。
方二在学校闯祸太多,早早辍了学。父亲方民不想看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就投了些积蓄办了个稻谷加工厂。那时候的稻谷加工厂就是把稻谷用机器加工成米,谷壳被打碎加工成稻糠喂猪。因为方民的关系,这里的好几个村就共用这么一个加工厂。按道理说这生意不愁,日子本该越活越滋润。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方二手里有了点臭钱,他本来花花肠子就多,讨个老婆一直没小孩,这样方二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外面胡搞。甚至邻村稍有姿色的小姑娘见到他都得绕着走。不仅如此,方二好赌,远近闻名。在本地所有人都让着他,赌输了不给钱,赢了概不赊账。
一转眼到了1996年末,寒冬腊月,庄稼地里早就没活了,加工厂也断断续续开着机器。方二的心思早就不放在工厂上了。靠近年底这一天,方二上学时期的一个拜把子兄弟来请他去吃饭。这哥们叫杨春,人送外号:烂把子,至于为啥叫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杨春据说这些年在省城大酒店上班,见识广。他来请客,可把方二乐的屁颠屁颠。但是杨春提议说带个女孩子,说是吃饭的时候活跃气氛。而且,这次一起吃饭的还有他杨春在省城认识的一个大老板,也是凤城人,难得赏脸。方二一想,这事好办,除了老婆不带,谁人不是他方二想带就能带的?
这么想着方二让杨春先去,自己回趟家换衣服。正好撞着王小香家的三妹,方二一想,今天就便宜你这个丫头了,拉上三妹就上路。三妹胆小,一点都不敢反抗,一路上有人看到干咳的干咳,装死的装死,有个把长辈开玩笑的问:二子,人家三妹是好姑娘,你别乱来。方二斜着眼骂到:是比你家的嫩!
三妹一路战战兢兢被方二拉倒镇上的团结大饭店。烂把子早就在门口招呼着,一看方二过来,凑上来搭住他肩膀:二哥,你带这么朵花来,晚上怕是要金枪不倒了吧?方二说:二哥我生来就硬邦邦,从来没倒过。三妹臊的头都不敢抬,方二一看,骂到:还不如你家的那个神经病。烂把子赶紧拉着方二进包厢,滋着嘴说:李哥到了,别乱讲话。三个人一进包厢,果然看到一个40来岁上下的男子,看上去成熟稳重,衣着简单,但是一看就是很有品味。
烂把子介绍:二哥,这是李哥,也是凤阳人,在外面生意做的不小,我看都是老乡,正好借着李哥有空,介绍认识认识。李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占山,我二哥。方二嘴一扯,说到:李哥,久仰,二子我今天带来一个水嫩货给李哥尝尝。说着拍了拍三妹。三妹连连躲闪,那个李哥倒是笑而不语。就这样三个人开始推杯换盏,三妹坐旁边显得拘束,不敢动筷子。
几轮下来,借着酒性,方二也跟李哥热络了。杨春就提意小玩几把。方二来了兴致,连连点头,李哥推说不会,方二笑到:李哥,我看你不是不会,是被我们家丫头勾走了魂吧?我看吃饭的时候李哥一直往这边瞟,不是在瞟我吧?杨春赶紧劝道:二哥,不是李哥不会,是李哥不好意思赢你钱。方二一听,这是杠上了,说什么也要来。李哥也就不好再推,大家一起就回方二的加工厂搭个桌子推牌九。
一晚上下来,方二赢了200多块。200多块!在那个年代,顶得上一个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方二高兴的咋咋呼呼,李哥苦笑:被这丫头勾了魂啊,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方二一把推过三妹到李哥怀里,数着钱一边乐呵一边说:神经病家三个丫头,都水嫩,李哥喜欢我给你换着玩。李哥扶起三妹,拍拍她屁股,说道:我没这个福啊,只能过过嘴瘾。方二挖苦道:难不成我们李哥是软的?说完自顾自大笑,李哥却保持他招牌式的笑而不语。烂把子赶紧过来打圆场:二哥过分了啊,李哥送你发财,你该好好犒劳我们李哥,正好年底不忙,我们明天晚上继续。方二马上接住话:哪个不继续哪个就烂把子!
就这样连续两三晚,这三男一女在一起吃饭喝酒最后推牌九。方二一直赢钱,几天下来赢了小一千了,这简直是比巨款!方二也彻底堕入其中,绝不回头。转折点发生在第四晚!方二的好运气可能是用光了,开始回吐,从几十几十开始输,越输越多,越玩越大。如果是个明眼人现在就该反应过来了:这明显是个局啊!但是方二输红了眼,一心想着翻本,本来吃喝嫖赌样样来的他就没什么积蓄,这下好了,输个干干净净。
这天晚上,李哥眯着个笑脸朝杨春说道:我们二哥最近点背,再这样下去我也不好意思再赢了,我看就打住了吧。“扯淡!”方二立马急眼了,“老子没说停,谁都别说,当老子输不起啊!”杨春赶紧赔笑脸道:“二哥,别逞强了,李哥都说了不好意思再赢你了,再说了,你这老本也早就输完了,昨天晚上的资本还是李哥借你的,总不能让李哥总是借给你,然后又赢回来吧?这样李哥也不好意思让你还啊。你说是吧,李哥”。说着杨春朝李哥挤了个眼,这两个人一个唱一个和,演了个好一出双簧。
“老子还有本,老子…老子…老子还有她”方二真是急昏了头,一把推三妹到李哥怀里,“她可以治疗你个软货,她就是老子的本!”李哥把牌九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方二,不知贵贱!老子让你输个服服帖帖!”“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李哥不是软的,再来。你看着丫头水灵灵的,李哥给个价。”三妹一听要把自己当辅助,立马嚎啕大哭,拔腿就往外面跑。方二一把手揪住头发生生给拽了回来,劈头就是两巴掌,骂到:“你家神经病都是老子的,你还跑个屁”。三妹吓得所在角落一动不敢动,眼泪哗哗流啊。但是三个孽畜把在这里,三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遭毒打。一晚上下来,毫无悬恋,三妹输给了李哥。三妹被拖走的那一刻,平地一声雷!这寒冬腊月的,雷声从何而来?
莫道恶人恶,自有神明神。天道好轮回,可曾放过谁!三妹哭得撕心裂肺,怎奈在这几个畜牲面前毫无缚鸡之力。方二摸把脸缓个神呵斥道:老子还会翻本的,老子会把你赢回来。三妹手脚并用,四处乱打乱踢。方二上去就是两巴掌,打完后突然阴笑两声:李哥,烈马难训,我教教你怎么用。李哥嘿嘿两声。就这样,在三个大男人年前,三妹被扒得赤条条……完事后,三妹被拖上李哥的桑塔纳,一路上眼神呆滞,不吵不闹,不发一言。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把方二从睡梦中吵醒,“你个丧门鬼活畜,马上给我爬起来开门”。方二听出来是老头子的声音,伸个长长的懒腰,叼根烟下床打开门:“怎么着?死人啦?这么早就开始敲锣鼓家伙了”?方民气得双手发抖。早上刚刚鸡叫两身,就听到外面呜呜咽咽的哭声和敲门声,方民心里一紧,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披件衣服下床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大妹二妹,两个女娃哭得眼睛通红,鼻涕都糊了一脸。方民赶紧问情况,大妹断断续续说了整个事情缘由,三妹每天都被方二带去米加工厂推牌九,不敢不去,以前每天三妹都能在下半夜回家,但是昨天一整夜没回,两个姐姐担惊受怕,天还没亮就跑去加工厂,发现大门紧锁,黑灯瞎火,估摸着十有八有出了事,所以就马上掉头回来问问方二回家没有。
方民立马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几天儿子整夜整夜在外面,他本以为是跟那个方二一直挂在嘴边的“烂把子”喝酒,心想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随他去,不成想这小子一直在赌钱不说,还把人家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掺和进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简直想都不敢想。方民好生宽慰了两个姑娘,让她们先回家。这才有个开始那一幕。
方民指着方二呵问:“你把三妹怎么样了”?方二吐出眼圈,表情里都是不屑:“我还当是死了人了呢,原来就这事,三妹跟着李哥出去玩两天,过一阵是我再接回来。”“你把话讲清楚,李哥是什么人?三妹现在到底在哪里?”“李哥可是文化人,又是有钱人,带着三妹出去见见世面。”“你不要扯了,你是不是又输钱了”“老头子,你是算命的啊?最近手气背,输了一点,但是三妹那个丫头也不值钱,李哥本来都不打算要。”“畜牲!”方民感觉头晕目眩,迟早要被这个二儿子气过去。
这个时候,老婆刚好回来了,今天逢集,她很早就去了集上挑些合适货回来,也正好把家里的两只大鹅卖掉,集上人多,刚放下担子就麻溜地把事办完了,结果一回到家看到家里跟放炸药似的,就听到方民的声音像打雷。方民看到老婆上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婆就骂:“你看你从小惯着的宝贝儿子,马上就要杀人放火了!”
一上午,老两口为方二的事炸了锅。方民气得要送他去派出所,老婆死活不肯,说是只要想办法把三妹找回来就行。方二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早上背着手出门溜达去了。一阵狂风暴雨以后,方民稍稍冷静下来,他嘴里说着要送方二去派出所,其实心里根本不敢,一来毕竟是亲儿子,二来这事一旦闹出去他这个书记肯定要下马,这会儿老婆又在旁边苦苦哀求,他稍稍缓了这个想法。但是这毕竟是个大事啊,方民思来想去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先方二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二是把大儿子找回来合计合计。对,就这么办!
当晚,一家四口围着八仙桌坐定。老大媳妇要照顾小孩上学,就没回来。方民板着脸先发话:二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方二看到这架势,心里一万个不爽:多大的事,还上纲上线了,人家李哥是烂把子介绍过来的,还能害我不成?再说,看那李哥的气度也是老板做派,我把三妹当赌注,也是人家李哥一时气不过,放心吧,没多少天保准烂把子把三妹送回来。老大听着整个事情的过程,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跟父亲合计了一晚上,决定第二天去一趟这个杨春老家,问问杨春工作的地址,然后老大亲自去一趟,好歹要把事情查个清楚。
“书记,书记,邮局那边有你电话”。那个年代电话是稀罕物,一个行政村往往只有一部电话在邮政局,书信联络还是主流。方民知道这可能是大儿子打过来的电话,如果是其他人一般都是写信给他,一边想着,方民加快了脚步。
果然,方民刚拿起电话喂喂两声,那头就传来方占水焦躁的声音:“爸,爸,这件事看来不简单。我去了杨春老家,他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说杨春很早就去南方打工,换了几个地方,今年国庆节回来一次,说是在深圳的一家饭店做一个小领导。我按着他说的这个饭店找了过去,原来杨春在这里就是个保安,不知什么原因欠了债,被人上门找过好多次,已经被单位开除了。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我又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哥的人,他原来的同事基本都熟悉,这个李哥叫李亚飞,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不在深圳,杨春就是欠他的钱,都被李亚飞带人打到饭店宿舍了。爸,我看是这两个人做的局要害二子,我们赶紧报警吧,现在这两个人在哪里实在找不到”。
方民脑袋嗡嗡的,他冥冥中就认为这事有蹊跷,现在自己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愣了好半晌,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电话也没挂,就强作镇定叫方占水先回来,到家再说。
三天以后方占水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时间找到方民。父亲眼睛红肿,头发蓬乱,看来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方民看到儿子回来,赶紧招呼进来,但是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还是方占水此时比较冷静,主动开口:“爸,不管要不要报警,我们首先要稳住大妹二妹,别让两个丫头闹起来。”方民这才想起来大妹二妹已经好久没来。方占水赶忙又到镇上买了水果和一些糖果急急忙忙送到大妹家。方占水敲了敲门,没人应,看到门没有上门栓,有点纳闷。平时农村都是大门敞开的,只有出门下地或者走亲戚等才会锁上门。
方占水顾不得这些,推门就要进去。门开的一瞬间,方占水感到全身凉飕飕,虽是腊月,但是屋子里面怎么会比外面还冷?算了算了,现在不想这些,方占水看到堂屋的布置有点奇怪,地上拉了几根红线,形成一个看不懂的图形,红线中间放了一个火盆,正熊熊烧着火,窗户紧闭,后门拴着门栓,并且上面也拉了几根红线,两扇后门好像用红漆写了几个字,又像是一些图案,香火台上点着两支蜡烛,中间放着一个雕像,不是菩萨也不是佛,看上去龇牙咧嘴阴森恐怖。方占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经打个冷颤,一种说不出的阴嗖嗖的感觉。
这时,大妹从房间里出来,方占水赶紧把买好的礼物送上去,安慰大妹:“大妹呀,大哥我刚从深圳回来,专程去找了三妹,她跟李哥都转了好几个城市了,这次我去她跟李哥还带我专门去看了世界之窗。三妹看来是玩的开心了,不肯跟我回来,说是要晚一点在南方见见世面再回。大哥我这家里还要上班,就没等三妹了,大妹你跟二妹就放心吧。”一通谎话编下来,方占水看着大妹,预想中大妹哭得稀里哗啦的场景没有出现。大妹冷静的让人害怕,几分钟的尴尬后,大妹开口道:“大哥你回去吧,三妹已经回来了,我们三姐妹跟妈在房间里说说话。”
方占水一愣,这都哪跟哪呀?合着我这么折腾好几天是白忙活呀?不过这总是好事,回来就好。方占水非常尴尬的搓着手,谎言当面被揭穿是一种怎样的尴尬!他把东西放下,嘿嘿傻笑着退出去,出门的时候往房间里瞟了一眼,看到王小香咧着嘴看着自己,方占水跟她刚好对上眼,全身瞬间出了一股冷汗,说不出的一种瘆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