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刃密林,已不再能飞奔前行。咫尺之间,已经看不见村民们的所在。
恭显恭谨两兄弟已顾不得再为母亲哀恸,老妇人怀中的小鬼童也已经消失不见,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耕地中间一玄一青两道人影。玄色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般压弯了下面的身子,而下面那个半青半红,正背着对方前行,脚步愈来愈慢。
楚沧看不见青奴已经受了伤,还在背上聒噪,“我说你能不能给我放下来,男子汉大丈夫——”
青奴累到翻白眼,“男子汉大丈夫就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不会摔跟头吗。有能耐你少吃点,死沉死沉的,废话还多!”
“谁让你救了!”又左右歪斜着身子挣扎得更厉害了。
青奴手上湿滑,差点没抓住这大泥鳅,“你不是说让我多积点德吗?”
楚沧感到她抓住自己的地方湿漉漉的,回头往后看,才发现她被伤得殷红一片,“那也别积我身上啊,怎么不用些法术,你那宝贝怎么又不好用了。”
青奴低估了眼前的魂草,它们奋发向上想找人报仇的心,昭然若揭,几乎往前挪一步就多一片伤口,“该省省该花花,功德用在刀刃上。”
楚沧看了看四周已经没过青奴腰部的魂草,“这还不算刀刃!”
青奴幽静的气息中,多了抹让人心安的东西,楚沧觉着好像全天下将他弃了,这女子都不会将他放下。
所以他终于不再挣扎,想着丢脸就丢脸吧,脸值几斤几两,别为了点面子让她再耽误时间,多受了伤,“你活着时也这样吗?”
青奴又往前挪了一步道:“活着时……我都是被保护的。”
“我说了我不是他,你别报错了情。”楚沧盼着能快点过去,拔剑出来将魂草打散,可这剑又不像刚刚那么能耐,打散却不能砍断,勉强帮得上小忙。
“我不管……你这气息和长命缕上的明明一样。”青奴好似对于他不停的否认有些怒意,不顾死活地往前冲。
“你是青奴,不是青牛,死倔死倔的。”
道士手中木剑被环抱在身前,四周村民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窜着没有主意。他的安静和眼前的大家形成鲜明的对比,面色阴沉着为难地看向农田中的两人。
临了又突然从嘴角抽出一声笑来,众人正瞎忙活着,看见道士抱着肚子笑,还以为他魔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哪一边。
等他笑得眼角见泪,这才停歇住,问身旁那大腹便便的村民,“你不觉得有趣吗?”
大腹村民怕刺激到他,顺着他的意,点点道:“有趣有趣。”
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远了走些,怕他疯起来溅自己一身血。楚沧听见他的笑声,凝神投了抹不解的目光给他。
青奴低着头赶路,自然看不见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目光中的刀光剑影。
正打算抱怨楚沧乱砍魂草,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却有一瘦骨嶙峋的手悄声上来抓住了她的左脚踝,吃痛一松,差点将楚沧扔了下去。
余光掠过,楚沧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东西穿了过去,好似一只站立起来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