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恭谨箭步上前,扑在兄长身上,正当楚沧以为他这是要救人,却看见对方往那被绑住的手腕处,垫了块白绢。
那老妇人过去拍了拍恭谨的背,拉着他回到人群之中。而恭谨也是十分听话,任由对方拉着,神情悲伤又认命。
身边的村民合数人之力,搬出一樽铜鼓来,鼓身浮雕一圈蛙纹,群蛙面向鼓心,大蛙驮着小蛙,足有三四层之多。
鼓声响起,或闷厚或翁脆,悠远长传。
楚恭显身子疲弱,双目灰白无神,茫然地看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曾抱过你的。”楚沧想起家翁说过的话,也不能理解为何恭谨不阻止这一切,顾不得考虑其中因果地冲了出去,拔剑将麻绳斩断,救下了对方。
他冲出来的太快,众人一惊,这鼓声也就停了。
人群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那个老妇人,她赶忙招呼村民道:“不要停,继续敲!”
谁知这鼓再敲声音却一直很小,蝇鸣一般,最后直接没了声音。
反而是小山出鞘后,一直鸣响,朗月星空之下,骤起烟云,将月光隐去,昏沉沉似要落雨。
老妇人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而后靠近楚沧,一脸慈悲,满眼含泪,分不清是在看“小山”还是在看楚沧。
楚沧怎么看也不觉着这老妇人是恶人,暗想:纵然人心隔肚皮,但她演得也太像了。
老妇人擦拭掉泪水,弓着腰背认真打量起剑刃来,等看清“小山”二字时,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一般,也不再言语。
还是楚沧看不过去,收剑入鞘后,将老人家扶了起来。
长卿也来在众人之间说:“太上洞渊神咒经言,打鼓祀神,召唤百鬼……此为乱邪。你们……在做错事。”
老妇人凄然一笑道:“道长在哪里学来的一身本事,却不通人情。我们从不祭祀野神,只是侍奉亲人罢了。”
这时楚恭谨赶了过来,从楚沧身边接回自己的兄长,一脸羞愧地看着他,“楚兄弟,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是对不住你以自家兄长的命献祭鬼神,还是对不住将我们骗来。”
恭谨没想到楚沧会这样一反常态、咄咄逼人,虽然一把年纪,却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汉子,一时语塞,舌头打结,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妇人可怜般地看着恭谨,恭谨则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兄长,全力托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身躯,低下头来也不为自己辩驳。
“就算不信我们,你也该相信自己的娘亲。我们都是她的同族人,我们所做的事情她也经历过。难道你的娘亲也是奸邪吗?”
“若是我娘亲也曾做过这样的事,那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楚沧目光坚定地看着老者,内里却多了几分动摇。
鼓声已然停止,风声却更加疾鸣,猎猎风声仿若古战场一般,村民们依旧坚守自己的是非曲直,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