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武魄凝形巅峰强悍的身体,孔厚高超的医术,以及山寨不惜血本的药物供给,孙安终于转危为安了。由于伤得太重,孙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说几句话就犯困,终日倦怠。
按照王庆的意思,孙安留在梁山养病得了。这伤势要想舞qiāng弄棒,非得调理个一年半载不可。想法是好,结果丐帮炸锅了。
整个北丐帮,全靠孙安一人撑着。他一歇,丐帮登时群龙无首,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之中。
王庆无奈之下,趁着孙安清醒的时候,与他积极探讨,最终磋商出一个权宜之计:孙安辞去北丐帮帮主职位,由马灵来接任。
马灵有自己的小团体,号为‘百灵盟’,麾下皆是精明能干之士,擅长追本溯源打探消息,在绿林中以出售情报为生。
王庆的意思是,让马灵先把百灵盟和北丐帮合并,暂时让丐帮维持原状。等梁山泊建立起自己的财政体系后,再把丐帮合并过来。
对于丐帮以后的出路,王庆也给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他掌权之初,就在积极部署梁山的情报网络,从朱富的郓城县酒店,到青州的刘敏庄园,他正在一步一步的布局。未来,梁山必须要有一套独立的情报系统。还有比丐帮更适合做情报的么?尤其是合并了百灵盟的丐帮。guwo.org 风云小说网
而且,丐帮庞大的人群,也能够转化为劳动力。
世上有几人,生下来就把乞讨当成是理想?如果有一份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哪怕苦点累点,对乞丐而言也是天大的恩赐。当然,有些人生来就不愿劳动,就喜欢躺在大街上要饭,这就另当别论了。
王庆不敢说自己是商业奇才,他也不可能是。但是在拥有强大武力的基础上,他自信能提供出大量的就业机会。
这个时代没有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修路需要人、建筑需要人、手工业需要人、服务业需要人、娱乐业需要人,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来亲力亲为。因此只要发展,就一定能促进就业。
乞丐们成立丐帮,是因为要抱团取暖维系生存。可这世上若是没有了乞丐,还需要丐帮的存在吗?王庆和孙安说这话时,是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的。
谁知孙安悠悠长叹一声:“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愿意跪在大街上讨饭?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丐帮儿郎的膝盖却只值一口粗粮。贤弟,乞丐受了白眼也惭愧,被人骂了心里也难受,白天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多少人在黑夜里默默流泪?丐帮也不是天生的贱胚子,若是有的选,谁不愿意挺起胸膛作人?”
说完这番话,困意袭来,孙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虎目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马灵本不愿意接手丐帮的烂摊子,全天下那么多帮会和团伙,没有一个比丐帮更难管的。
孙安的武艺和方七佛不相上下,名望却有天壤之别。
方七佛被誉为江南第一后起之秀,从文人墨客到绿林豪杰,争相结交于他。孙安呢?世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乞丐头子,自矜身份的人都拿他当臭狗屎,躲得远远的。也就王庆、林冲不在乎这个,情愿和他结为兄弟。
是方七佛更会做人吗?
话虽说得不好听,可究其本质,孙安就是被丐帮的老弱病残给拖累了。丐帮的名声是绿林中最臭的,没有之一。
马灵管百灵盟时,一个大消息能卖上千贯,比抢劫来钱都快。小消息虽不值多少钱,获取的也容易啊,积少成多,那也是不菲的收入。与水浒不同,这个马灵和道教毫不沾边,乃是一鲜衣怒马的风流公子。孙安为一百贯焦头烂额的时候,马灵正在青楼里一掷千金呢。你让马灵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混在臭气熏天的丐帮里当帮主?他宁可拿金砖拍碎了天灵盖,一了百了。
王庆费了无数口舌来说服他,从对丐帮未来的规划,到对百灵盟的安排,从对孙安的任用,到对马灵将来的安排,翻来覆去,旷日持久。
真正打动了马灵的,是王庆对于梁山情报局的构思。
为了说服马灵,王庆甚至熬夜赶出来一本书。这本大杂烩,结合了锦衣卫,中情局,国安局等等情报组织,从制度到形式,再到情报获取方式,端的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马灵直看得瞠目结舌。玩情报多年,从没想过一个情报机构能做成这样,单是那林林总总的规章制度和保密协议,就看得他心惊胆颤,更别提花样百出的情报搜集方式了。
王庆给出了一个重要的许诺:未来的梁山情报局,将会交给马灵来执掌。至于何时成立情报局,早则一年,迟则两年!
对马灵而言,兴趣是他做事的源动力,只有让他觉得有成就感的事业,他才会认认真真去做。如果是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再怎么利国利民,他也不愿意去触碰。
王庆对情报局的规划,无疑触碰到了他的痒处。
这是一方能让他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在马灵眼里,梁山情报局就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机构一样,太合拍,太憧憬了。
一边是充满诱惑力的前程,另一边是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腌丐帮,为了从中作出取舍,马灵是昼思夜想,愁白了头发。
直到有一天,他和郑天寿吃酒闲聊,说起这件事来。
郑天寿当时就笑了:“马兄,你要是奔着吃苦受罪而去,丐帮你就别接手了。”
马灵登时色变:“此话怎讲?”
郑天寿打了个酒嗝,熏然道:“我的好哥哥,凡事啊,要从两面去看。寨主说两年后建立情报局,你就死等那一天的到来?马兄,你手里有丐帮,有百灵盟,为什么不趁着这两年时间去打基础?”
马灵茫然道:“贤弟,你没看过那本书,不怪你小觑了它。我实对你讲,这情报局就是烧钱的所在,需要大笔的资金来运转。我手头虽然有些钱,放到大架构里杯水车薪,根本就撑不起来。”
郑天寿闻言轻笑:“是,你现在没钱,没资金,但你有人啊,你手底下有的是人。你说书里的体制架构好,在丐帮里套用啊。你说书里训练特工的方法好,训练你的部下啊。你把人力基础先搭建起来,届时寨主的资金一投进去,情报局立时就能运转,高效发挥作用。到时立几个大功劳,山寨上上下下,谁不对你刮目相看?”
马灵听得连连点头,殷勤的给他斟满酒,让他继续说。
郑天寿抿了一口酒,道:“相反的,情报局成立以后,一旦突发战事,你没起到任何作用。马兄,你这面子伤的起伤不起?寨主懂得这东西要循序渐进,那些厮杀汉懂什么?一个两个的,肯定都在那嚷嚷:给洒家建情报局的钱,洒家能练出三万雄兵来!驴球入的情报局,半分鸟用也没有。”
他借着酒劲,学鲁智深说话,倒也学了个三分神似。
马灵听了想笑,却是笑不出来。
他自是知道,王庆对情报局的资金投入,绝对会超过任何一个强力军团。在各军都有斥候的情况下,那些统兵将领怎么可能心服口服?
能让厮杀汉闭嘴的,只有军功。他只要立下赫赫军功,花再多钱也不会有人讲闲话。郑天寿说的不错,等情报局立起来再去训练人手,太迟了。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了。
“贤弟,你头脑清楚,深思远虑,为何只在山寨做些杂务?”
郑天寿醉眼迷离的说:“马兄,你这就说外行话了。我管得是杂务?等山寨壮大起来,你就晓得我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了。来来来,喝酒。”
喝了这场酒,马灵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心甘情愿接下了丐帮的烂摊子。
孙安和马灵都无异议,梅玉、胡迈等人更不会说什么了。
丐帮本没有高手,这批人皆是受过孙安恩惠的绿林人,为报恩情,自愿加入丐帮。孙安卸任,他们便没有了留帮的理由。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仅仅因为看好梁山泊的前途。马灵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了谈,诸人均是大感兴趣,两年后若是能在情报局任职,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前程了。
梅玉、胡迈等人都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比较起来,孙安更适合当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斩将夺旗,是其英雄本色。马灵则不然,他一直是做情报的,有经验,有能耐,有胆识,与情报局可谓无缝连接。
数日后,马灵带着丐帮群豪离山,至于梁山与丐帮的情报共享,还要慢慢的来敲定细节。这里面牵扯的事很杂,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理顺的。
丐帮的事告一段落,王庆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