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第三天，云月明发现苏晴然跟李子翔之间聊天越来越和谐，话题也是越来越广泛，像是好久未见的多年老友，自带一股好似地久天长的情谊。
云月明摸了摸下巴，然后对副驾驶的苏晴然说到：“苏律师，我们今天去吃灌汤包吧。”
“好哇！”
苏晴然转过头来对云月明一笑，开心地马上把定位地址发到李子翔的微信里，“李哥，我把地址发给你了啊，旁边就有个停车场，停车也方便的。”
云月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那家店，虽然已经过了早高峰，但是还是有挺多人。苏晴然说的倒是在公司附近，其实距离他们云氏集团三公里至少有的。
苏晴然找了一个靠里间的位置招呼云月明坐下，云月明今天穿的是纯黑色的西服套装，搭配了一条暗红色斜条纹领带，显得特别板正严肃。苏晴然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要是质感不好，就容易把纯黑色的西装穿成保险推销员，纯黑色的西装要是紧身了些，就容易穿成黑社会打手，如果肚子再微微挺出来，还容易被当成是某某领导干部，但是这种刚刚好就能穿出儒商范儿的还是不多见。
苏晴然微微一笑，发现自己真的特别喜欢关注他穿的是什么，他目之所及是什么，又是怎样的表情和情绪，犹如走火入魔。
他们三人点了三个口味的一起吃，有三鲜虾仁的，有香菇猪肉的，还有胡萝卜牛肉的，配上鲜榨的豆浆。
“这灌汤包的吃法特别简单，就是掌握一个秘诀：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
一口下去，苏晴然简直感受到了人间的欣喜。生而为人，去日苦多，要吃好喝好。
李子翔大口吞下一个，也拍着大腿，直说确实好吃，最后又去加了两笼。
云月明吃得少，不像是他那种块头的食量，李子翔和苏晴然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云总绝对又在家已经吃过早餐了。
“苏律师那么喜欢吃面点，是北方人吗？”
李子翔问苏晴然，见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我四川人啊，咱大江南北的中国人早餐无非也就是面啊，包子馒头，豆浆油条这些了啊。不过要论早餐吃得精致的还是广东人，还形成了早茶文化。一边品茶一边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哈哈哈，咱们上班族没有那个命。”
“说的好像云总压榨了你一样哦，李哥。”
苏晴然看着云月明然后转头对李子翔挑眉说到。
“哟，苏律师可别给我扣这么个帽子，云总可待我不薄。”
云月明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开了句玩笑，“想趁机提涨工资可没门儿啊。”
吃完早餐，李子翔让苏晴然和云月明就在店里等他，他去把车开出来。云月明看见李子翔走出餐厅，微微一笑，特别自然地问了苏晴然一句：“苏律师，感觉你跟子翔都要聊出感情来了？”
听到这话，苏晴然差点没被呛到，连忙解释：“云总，我跟李哥可是清清白白，要聊出感情那也是一见如故的友情。李哥都要结婚了，有个交往了十年的未婚妻。”
“苏律师连这个都知道。”
云月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解腻，连他都不知道李子翔有个交往十年快结婚的未婚妻，当然他也从来没问过，毕竟是员工的私生活，而且他也没有苏晴然这么健谈，甚至是八卦。
“我们住一个小区，我都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了呢。长得真的是漂亮温婉，便宜李哥了，哈哈哈。”
云月明看着苏晴然说起了肖梦琪，眼神里亮晶晶的，提到了一顿饭的时间就跟肖梦琪成为好朋友了，云月明倒是不意外，苏晴然这样的外貌和性格，很容易男女通吃。
下午下班云月明也没有跟他们一起，听说是接到一通电话，然后神色特别严肃，自己一个人急匆匆地开另外的车出去了。
宋临约苏晴然吃晚饭，苏晴然本想拒绝，但是宋临还邀请了今天跟她一起在云氏集团的池彦和万宇晨，池彦和万宇晨都答应了，苏晴然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四个人一起吃火锅，还选的是苏晴然之前发过朋友圈打过卡，盖章认证了是正宗四川火锅的店。宋临是上海本地人，而且他本身不怎么能吃辣的，苏晴然看了他一眼，像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深情，不知道，至少细心是有的。
“吃火锅就该配点啤酒，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临在大家点菜品时，笑着提议，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明天是周六，不上班。”
池彦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苏晴然，苏晴然见池彦这个万年冰山直直地对她一笑，恶寒了一下，抬眸瞪了他一眼。
“好啊，那我陪宋副部长喝。”
万宇晨在旁边乖巧地说到。
“那你可要陪宋副部长喝高兴！”
苏晴然眼神有点凶，但是语气特别柔和地对万宇晨说到。
宋临看着苏晴然，觉得苏晴然好像突然有些心情不好，侧头问她，语气特别温柔，“那晴然喝果汁吗？”
“不必了，我也喝啤酒。”
苏晴然公式化地对他一笑，感觉就像是应酬，也故意让人觉得她是在应酬。
池彦就坐在苏晴然对面，观察着跟苏晴然并排坐的宋临，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宋临啊，你可要加油啊，他们“五条人”小组的霸王花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苏晴然心情确实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拿着手机，不自觉地点开了云月明的微信对话框，很想问一下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又觉得也许是因为今天自己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喝完酒全身都不舒服，而且也好久没有吃辣的了，本来她从小肠胃就不好，今天还猛受刺激。
“没事儿吧？晴然。”
苏晴然出了洗手间就看见宋临在洗手间门口等她，担心她喝多了身体不舒服，苏晴然喝下去了六瓶啤酒，结果走路不歪，神色如常，除了脸上绯红以外。
“没事儿，我可是千杯不醉。”
苏晴然擦完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对他一笑，但是眼神里并没有笑意。
自从上次他生日他喝得不省人世后，宋临就有意地控制自己的饮酒量，今天他只喝了两瓶，但是苏晴然却都喝了六瓶多了，难免会有灌酒的嫌疑。
那一笑，复杂难明，宋临突然有些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结完账，宋临说送苏晴然回家，依旧被苏晴然干脆地拒绝了，这次池彦没有推脱，说他请了代驾，他们三个人一起回去。
池彦坐在副驾驶，苏晴然和万宇晨坐在后排，万宇晨已经喝趴了，头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睡着了。
苏晴然手肘着车门扶手，撑着头，一直看着窗外，眼睛微眯，霓虹灯闪过，拉成一条条彩色的光线。
“看来宋临是被你彻底pass掉了。”
池彦说话了，转头看了苏晴然一眼，苏晴然跟他座位是对角线，苏晴然冷笑一声，嘲讽地说到：“没想到池大律师还有心管这种破事儿，可委屈了我们池大律师陪吃这顿饭了。”
池彦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应酬，家境很好，能力很强，心气儿也很高，不怎么看得上人，也就自然不屑于为了那五斗米折腰，一路走来，顺风顺水。
有的人深陷泥淖里努力抬头仰望星空，而有的人就住在云端之上。如那一轮清辉明月，也如这陌上清贵公子。
池彦想撮合她跟宋临的意思，虽然在外人看来不明显，但是在特别了解他的苏晴然眼里看来简直是昭然若揭，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被人插手干预的感觉。而且那个人还是池彦，这种总是爱摆着一副“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眼神看着别人的人。今晚，这句话真的是跟池彦绝配了！
“宋临至少好拿捏，虽然今天他这个表现是不行了。”
池彦叹了口气，他知道苏晴然肯定会怪他，但是他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宋临自己不争气。
“那你说说谁不好拿捏？”
苏晴然给气笑了，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云月明。”
见池彦特别清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苏晴然哑然失笑，一言不发。
“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他又是服务企业的集团老总，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第一次见池彦用有些苦口婆心的语气说话，虽然这话一说出口，旁边代驾师傅还转头看了池彦一眼，然后又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苏晴然。
苏晴然笑了，果然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之一。
“我知道，是我多嘴了，也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是今晚我看到你这样，真的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池彦皱紧了眉头，今晚他都直接去拦了苏晴然的酒杯，他们团队的都知道她酒精过敏，但是苏晴然一般少喝一点没有多大的事情，但是今天苏晴然自己在灌自己，任由自己不停地喝，宋临倒是没有这个本事能让不想喝酒的苏晴然喝酒，明显就是今天她想由此小题大做一下。
至于原因，那就跟李子翔说云月明今天有事情还神色慌张地离开有关了，毕竟整个上午苏晴然的心情都特别好。
事业上升期女律师，前途无量，他平生没有多少个能看得上眼的人，她苏晴然算其中一个。
“我很清醒，池彦。”
十年恍然如梦，却从未如现在这样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