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窑起于宋时,是当时五大名窑之一。”
不等众人震惊,李重楼已走向江涛,伸手拿起那方三足天青盘:
“其釉色,青如天、面如玉、晨星稀、蝉翼薄。”
“正是这四大特点,让其成为稀世珍宝。”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其釉色,是以天然玛瑙研磨入色,汁水莹厚如堆脂。”
“其棕眼隐若蟹爪,色有天青、粉青、葱绿、天蓝之变。”
“有雨过天晴云破处之美赞,乃是历代青瓷之首!”
“这块天青釉三足樽承盘,圆口浅腹平底,下承三足,底下曾有乾隆皇帝题诗,由宫廷玉作匠师以楷书刻于器物外底。”
“即凭此特点,便有至少两处,与真品不符!”
哗……
众宾客面面相觑,无比震惊。
谁能想到,江家这个出了名的废物倒插门,竟然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话。
说明至少是懂这行的。
难道……
真如他所说?
江涛眼神微乱,感觉不对劲。
这废物说的头头是道,难道真发现这是假盘子?
不可能,就算是爷爷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看出来。
“哼,没想到你为了讨好我老头子,竟然还处心积虑学了点古玩皮毛。”老爷子不屑的声音打断了江涛的思路,让他心里踏实不少。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老爷子,你老眼昏花我不怪你,这盘子至少有两处不对,一是色,二是字!”
李重楼与江老爷子对视,不卑不亢道:“汝窑以天然玛瑙粉末入色,釉有宝石光感。”
“这个盘子虽然做工精致,釉色开片处理的都极为自然,但却是用人工色素所制。”
“通体泛着贼光,或许你们没有这个概念。”
“那就看字!”
说着,翻过盘底念道:“紫土陶成铁足三,寓言得一此中函。易辞本契退藏理,宋诏胡夸切事谈。”
“后暑落款‘乾隆戊戌夏御题’。”
“这首诗是乾隆所题,宫廷匠人镌刻。”
“字写的不错,龙飞凤舞,颇有大家风范,但大家看看这是什么书法笔锋!”
说话同时,把盘底展示在众宾客眼前。
“这是,钢笔字……”
“乾隆时期,哪来的钢笔?”
“匠人刻字不是应该用刻刀么,这……”
……
在场的人不管对书法颇有研究之人,看完之后,面面相觑。
就算是外行,这时也都反应过来。
这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假货。
刹那间,所有人看李重楼的眼神都变了,震惊不解。
江家的废婿,竟然有这种眼力,一眼便看出这盘子真假。
可明知道假的还要偷,这不是傻子么?
难道……
真如他所说,是江涛捣的鬼?
所有人目光齐聚在江涛身上,像射灯般炙烤着他。
江涛大汗淋漓,双腿发软,脸色极不自然。
“爷爷……”心里像擂战鼓,不打自招,跪地求饶。
话没出口,便被老爷子打断,瞪着李重楼不咸不淡道:“想不到我老头子竟打了眼,买了个赝品。”
“不过就算是赝品,也不是你能随便动的东西。”
“别以为你学了点皮毛就能丢人现眼,给我滚出江家。”
说完,转身离开大厅。
顿时,不少刚对李重楼改变看法的人,又纷纷露出鄙夷唾弃的表情。
果然是这废物偷了东西,还想倒打一耙子,诬陷江涛。
差点被他蒙混过关!
江玉心母亲刘之如站在门口,面容冷如寒霜,眼神要杀人。
嗯?
李重楼眉心微跳。
他本以为老爷子知道真相,会大发雷霆。
看到这个反应,立刻便醒悟自己想的简单了。
这是什么场合?
寿宴,亲朋汇聚,关乎到江家的面子。
就算他揭露真假又能怎样?
一个倒插门,跟自己亲孙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老爷子睁着眼说瞎话,摆明车马在维护江涛。
江玉心一脸愕然,但很快便恍然大悟。
旁观者清,她向来了解爷爷脾气,放在平常要是知道自己买了个赝品,必然气的跳脚。
今天却这么淡然,不,应该说是刻意装的淡然。
事出反常必为妖!
这件事情,绝对另有隐情。
江涛愣了半响,眼里的惊慌也快速退却,如蒙大赦,满脸狂喜。
他再笨,也反应过来爷爷这是在维护自己。
当即换了个副嘴脸,走到李重楼身边,得意洋洋贴耳叫嚣道:“废物,这是江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斗?”
“就算爷爷知道是假的,还不是一样帮着我。”
“等着瞧,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你滚出江家!”
示完威,在江玉心面前得瑟晃过。
看的江玉心美眸喷火,想爆发却又顾忌在场宾客。
只能压抑着怒火。
“李重楼你这个废物想翻天吗?给我滚出来!”这时,一直在后厨帮忙的岳母刘之如,声音在院子炸裂。
江玉心忙带着李重楼出了大厅。
不等二人说话,刘之如当场爆发:“李重楼你个缺家教的废物,进门三年来你为我们家做过什么好事?”
“偷老爷子东西还被被当场揭穿,你让我们母女的脸往哪搁?”
“老爷子不计较,我可没那么大度。”
“等寿宴结束,你立刻跟玉心离婚!”
江玉心俏脸微变,说道:“妈,这件事情其实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刘之如打断:“你闭嘴。”
“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跟这个废物结婚,你爸会被调到国外吗?”
“我们母女因为他,受了多少罪?”
“我绝不会允许一个贼,再留在江家。”
“这婚,必须离!”
江玉心被训斥的哑口无言,脸色难看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母亲平时对李重楼就看不上眼,出了这事更容不下他了。
正想着怎么把这事搪塞过去。
李重楼却面不改色,淡淡说道:“离婚可以,但必须等我妈病好再说。”
三年前母亲生病,江玉心出了二十万,才让母亲活下来。
虽然这些年他做牛做马,债已还清,恩却从没忘记。
这时候要是离婚,江玉心必然会被逼改嫁,结局如前世般凄惨。
况且,江涛前世今生害他的账还没清算,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江家。
但刘之如先入为主,解释根本没用。
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在刘之如听来,却变成另外一个意思。
以为李重楼趁着离婚要挟她出钱给母亲治病。
顿时一脸冷笑:“哼,真是人穷志短,连离婚都不忘捞好处!”
“我告诉你,你妈是死是活,都别想江家出一分钱。”
“离婚的事由不得你,我有的是办法!”
江玉心俏脸满是失落:“李重楼,或许我们的缘份真的到头了。”
“我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了。”
“为了我爸妈,对不起……”
结婚三年。
虽然没发生过任何实质性关系,但哪怕养条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人。
“玉心,你冷静冷静,我先回医院照顾我妈。”李重楼见江玉心如此,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转身就走。
他相当了解江玉心的性格,孤傲倔强,不然也不可能跟自己结婚。
有些事,她必须自己想通。
眼下他最担心的就是母亲。――
离开江家后,李重楼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去医院。
嘎吱!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牌照的奔驰大g急停在他身边,车上下来个西装笔挺的男子,长的很普通,扔在人堆里都分不清的那种,极不起眼。
“是李重楼先生吧?”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去找这个人。”
“拜他为师,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见!”
说完三句话后,上车离开。
李重楼眉心微皱,扬起名片,目光陡然凝聚。
名片上,只有三个字。
林震东!
这三个字,给他带来的震憾,不亚于八级地震。
这是他前世的师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但此时他们还根本没有任何联系,这个人为什么让他去拜师?
陡然间,李重楼心里升起了一个巨大谜团。
他肯定会去找师父,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母亲。
强行压制内心情绪,李重楼坐上出租车,朝医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