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已快完全吞没如意舫,只剩下最顶层顾诗情的闺房还在苦苦坚持。
当杜湘满脸堆笑手捧千丝万缕甲和血还丹送上前来时,凌空而立的顾诗情都没看一眼,魔气羽翼一展,她已飞身而去。
当她回到闺房的时候,水已淹没了地板。
胭脂水粉,钗子等尽皆漂浮在水面上,衣橱已经倒下,各式衣裙,丝袜全部湿透。
顾诗情忙将它们一一纳入须弥戒,正欲离去时,似是想到了什么,掀开床帘,却只看到了被浸湿的被褥。
见此情景,一直面无表情的顾诗情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远离如意舫船身的浮木上,杜湘还在发着呆。
雷力忍不住打趣起来:“老弟,不值当啊,你费心费力地骗走我的千丝万缕甲,哪知人家顾小妹根本不领情,甚至都不带搭理的,我要是你的话,一定从此以后都不对顾小妹再有念想了。”
“这有什么?我在顾小妹面前碰过的钉子不知有多少,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杜湘回过神来,毫不在意雷力的挤兑,神色中没有半点颓然,反而迸发出光芒来。
“你真是一只天生的舔狗。”雷力摇了摇头,叹息着。
“哼,哪有什么舔狗呢?不过是真正的喜欢罢了。”杜湘并不生气,一脸的深情。
雷力啐了一口:“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杜湘嘿嘿一笑:“不,你说错了,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是吗?”雷力眼珠一转,也笑了起来,“不怕最后被顾小妹以采补大法将你吸干?”
“这……”杜湘面露难色的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这就是一直让我心里过不了坎的地方,目前好像还没找到破解的办法。”
“不过。”迟疑之色尽褪,杜湘满脸的希望,“事在人为,往后的日子还长,总能找到法子的。”
“你倒是乐观。”雷力耸了耸肩,“换做是我,如果多年苦修可能会给她人做了嫁衣,我一定会立即收手,斩断所有的想法。”
“你不是我。”杜湘低语。
他看着如意舫已只剩一角屋檐还留在水面上,顾小妹却还没出来,他的神色不由担心起来。
砰——
水面炸开,水花四溅之时,顾诗情展翅破开屋檐,冲天而起,沐浴着月色,在虚空中折返回两人之间。
“小妹!”
“顾小妹!”
两人出声打招呼。
顾诗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目光落在杜湘手里的血还丹上。
血还丹的作用她是知道的,而且她如今正想提升实力,这血还丹对她正好有用。
杜湘已领会到顾诗情的意思,他脚下轻点浮木,便已踩着浮木划到顾诗情面前,奉上双手。
顾诗情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道:“这不是礼物吧?”
杜湘立刻摇头:“不是不是,是小妹你赢得的赌注。”
顾诗情展颜一笑,将血还丹与千丝万缕甲纳入须弥戒后,又说道:“我都没参加过你们的赌局,却能得到赌注,真不错,以后这种事情最好多来点!”
“小妹真会说笑,你赢了我们俩,这本就是你应得的!”看着顾诗情那明媚的笑容,杜湘已快有些找不着北了。
顾诗情扫了一眼河面,如意舫已经彻底消失,河面上漂浮着浮木、酒樽、瓜果、衣裙等,想着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了,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
她忽然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金陵城?”
“前几日。”
“来做什么?”
“小妹,我们虽然交情不错,但这毕竟是师门之秘,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雷力无声地点了点头,杜湘这小子总算还有点清醒,没有见到顾小妹后就彻底昏了头脑。
顾诗情当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也只是随口一闻,想了想又道:“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杜湘心思一动:“小妹的意思是?”
“这座千年古城里不只有你们,还有那些自诩为仙道正派的人,怎么样?要不要去找点乐子?”
“当然!”雷力清楚顾小妹的意思,这是准备要借他们的刀让仙道正派的人付出代价,不过,他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就算顾小妹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仙道魔门终究是死敌。
见雷力已经表态,杜湘也不甘落后:“小妹你在金陵城住了那么久,可有找到他们的方法?”
他磨了磨牙,脸上满是嗜血的笑容:“我如今已是入海境三品的巅峰,正好以他们的热血来助我突破瓶颈!”
“要找出他们并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今夜你们就在栖凤楼住下,待我想出法子后便展开猎杀行动!”
魔气羽翼展动,顾诗情当先离去。
……
……
天光大亮。
微暖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落在了床上燕七露在被褥外的半边屁股蛋上。
啪——
燕七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掀开门,燕七眯着眼睛走了出来,来到花丛旁,准备习惯性的施施肥,刚抓住裤腰,方才醒悟过来,要是小绿再来采花,他帮手的话不是很可能会碰到自己施过肥的花儿?
不行不行。
燕七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趟茅厕。
再回到院子时,人已完全清醒过来,他扫视了一眼四周。
花儿正艳,花枝招展,风也很暖,却独独没看见常伯的身影。
不对劲,不对劲。
常伯一向都起得早,起来之后就会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不会已经跑路了吧?
“这老小子也太着急了吧?他这一走不是把花房的重担甩给我了?妈的,有异性没人性啊!”
燕七骂了两句,胡乱地洗漱一遍后,便去找来大黑剪刀,对着半人高的花树一阵比比划划,却不知该从何下剪。
在他的眼里,花树生长的挺好的,没看出来哪里需要剪枝。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初听常伯讲解的时候就不应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这下难搞了!”
燕七哭丧着脸,回忆了一下常伯剪枝时的情景,拿着大黑剪刀对着花树就是一顿咔嚓咔嚓的忙活。
半晌过后。
呼……
燕七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已经缩水一半的花树,他点了点头。
先前的花树看着太胖了,给它瘦身过后,看起来确实苗条多了。
专业剪枝人,燕七我看行!
燕七一脸的自得意满。
这时,花房外传来燕小六那像是捏着嗓子跟驴叫差不多的声音:“七哥,七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醒了没?”
这小子来干什么?
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老子是嗜睡的猪?
燕七没好气地高声臭骂:“他奶奶的,是谁在驴叫?”
“哈哈,七哥你起得挺早呀!”
燕小六推开门,就看见正提着大黑剪刀的燕七,他的眼睛瞪得溜圆。
乖乖,不得了。
燕七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那爆炸般的肌肉一览无余,在阳光下呈现出古铜一样的颜色,只把燕小六看的羡慕不已。
“臭小子,赶紧把衣服换上,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你以为你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在燕小六的身后,常伯佝偻着背走了出来,一脸的厌恶。
“卧槽,常伯你没走!”燕七惊喜的大叫起来,仿佛根本没听到常伯的话,扔下剪刀就冲了过来,见燕小六举起食盒,他直接一巴掌将燕小六扒开,来到常伯面前,想也没想就给了常伯一个大大的拥抱。
燕七近乎是喜极而泣:“常伯,你可千万不要把花房交给我打理啊,任务太重了,我顶不住哇!”
常伯只觉一把老骨头快被燕七给挤碎了,一阵龇牙咧嘴的,见挣脱不得,老手直接在燕七腰间一掐,燕七顿时惊叫一声退了开去。
燕七捂着被掐得通红的腰间,幽怨着一张脸:“女人的头,男人的腰,不是情人你莫挠,常伯,你有点过分!”
“满嘴顺口溜,怎么不去考状元?只想窝在燕府当个小家丁?没出息的东西!”常伯揉了揉臂膀,走进花房。
燕七撇了撇嘴,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燕小六,走了过去,努了努嘴:“这是啥?”
“哦,这是给七哥你带的早点,常伯说你跟猪一样嗜睡,肯定会误了吃早点的时辰,便让我给你带了点。”燕七忙不迭地打开食盒,刚没说两句,便神色一变,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是常伯说你是猪,我可没这意思!”
早点很普通,三个包子,两个馒头,一大碗稀饭,还有一碟咸菜。
燕七闻了闻,便觉腹中饥饿难耐,抢过食盒,找了个地儿蹲下来,也不管洗没洗手,直接就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模样,跟饿了七天的狼没什么两样。
七哥这吃相真是豪放,与我有的一拼!
燕小六嘿嘿一笑,跟在常伯的身后走向花圃,他可没忘记常伯带他来花房的目的。
走着走着,就看见常伯停了下来,燕小六顺着常伯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株花树的枝叶好像刚剪过不久,有些参差不齐,看起来格外的凌乱。
“燕七,这是你剪的?”常伯回过头,一张脸看起来很平静,声音也听不出来有什么波动。
燕七大口咬下半个包子,腮帮子鼓鼓的,边嚼边模糊不清地回答:“是……啊……美……美不?”
“美你大爷,你个龟儿子尽干些蠢事!”
常伯再也压制不住怒意,拾起大黑剪刀就冲了过去。
“别生气,别生气,我错啦,别剪那里,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