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带着那冰冷又沸腾满溢的杀气在山中快速的穿行着,期间倒是碰上许多前行的修士,看一个个面色,想必同样是收获颇丰,但感受到赵汐那凶厉的气息,都没有选择节外生枝。那林中凶猛的残暴灵兽也曾试图想要扑杀了赵汐,将赵汐那澎湃的血肉当做盘中之餐,好好享用一番,可皆是被一刀斩杀。那兽丹倒是便宜了身后的修士。因为此刻的赵汐状态极为不好。脑海中混沌暴虐,获悉不明。
现在的赵汐脑海里就只是一味的想着向前跑,跑到精疲力尽,跑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和灵力为止。只是这似乎也是暂时甚至很长时间都无法完成的事情,强大的气血和那生生不息的灵力,都宣告蔓延着赵汐的痛苦。
山中飞掠,时与空都是在渐行渐远,只是这路途的风景总是被忽略。白驹过隙,不知何时,除了飞掠之中耳边洋溢而起的山风,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清凉,就是这丝凉意,却让赵汐多了一丝清明,这是一种拨开云雾的爽朗,心神顿时回复了些许,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继而又变得疯狂的向着那丝清凉靠近,越是向前就越是能够感受到那股凉意。越是靠近,却也变得越来越冷。从凉到冷,由冷变得更冷,似乎也就是脚下的这几步之遥远。
往前快跑几步,可以说的上柳暗花明之状,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湖泊,这湖泊入眼碧绿幽静,看其露出的些许水面清澈如镜,似是将这广阔山河分割成一模一样的两片天地,水上和水下各自一片,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而这湖泊之上始终笼罩着白色的雾气,飘荡如烟,乍看之下好一个人间仙境。可如若仔细感知,就不难发现,这其上笼罩的哪是什么曼妙薄纱之雾,这分明是世间至寒之气。确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怕也不过如此,这里哪里又是所谓的人间仙境,怕是活生生飘荡在人间的地狱。“唧唧啾啾”一声脆鸣,是一只通体稚黄的轻灵雀儿,却是一只独行,那明亮的眼珠咕噜转动,看向那碧湖方向分明有一丝雀跃欲动,之后便欢快的展翅企图横渡此湖,又或想在湖中畅饮一番,但欢愉之间,那渺小的身躯刚是触碰那白雾,便是瞬间化作一只冰雕,落入湖中,不见踪影,些许波澜,湖面又恢复了平静,更加神奇的是即便如此气息,这湖面始终未曾结出一缕冰丝。
这一切赵汐尽收眼底,可他知道那冰冷可以让他清醒,可以让他沸腾的气血平复下来,赵汐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一般滚烫。本能的驱使,他不再犹豫便是一头跳入湖水之中。“呲……”一声,如那烧红的炭火落入冷水之中,之后便溅起一阵热浪白烟,与周围寒气渐渐融合,最终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寒。
待几个呼吸之间,这里又是恢复那般清冷寡淡的模样。绝美与清冷的交织,唯独那亘古般的画境至今独立于此。这一路之上,高矮胖瘦,男男女女各色修士均是络绎不绝,有些怕是因缘际会,有些怕是别有用心的尾随。皆是一些颇有自信的高手。一时间无数飞虹点下,也愈发靠近那处渺茫寒水。
任何事态的发生都抵不过时间的催促。随着一道残虹落下,随即如山潮爆发一般,又是一道道流光散落各处,待华光散去,露出那隐于灵力中的每个人影。确说,山不再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修士得天地之理,吸天地灵气,修天地脉络。在修士的眼中,这天地万般事物皆是有迹可循,只是深浅之别而已,就如一般道理,稚童与大人的区别。这碧波寒水,这群金丹修真之辈,怎能看不出一些端倪异样。这寒气对于一般生灵确实是噩梦深渊一般可怕,可对于这金丹正修还算勉强可以抵御,可寒气是一方面,就怕那深碧幽冷之下,潜藏的无数未知。
赵汐自无所顾忌的跳入这寒水之中,那因杀意而沸腾的气血在这奇寒无比的湖水之中显得倒是顽强,这生灵万般皆为念,沸腾的气势并非表面的气血,气血起源于心,心起源于神魂之念,所以沸腾的便是神魂中的杀念。意为行之本源,世间之欲贪嗔痴皆为意之范畴,这杀念可谓贪嗔痴皆有所现,使人之心蒙尘,使人之魂沉沦,这灭杀本源本就是天地起源至杀至灭之道。不属人道之中,是大灭本源运转的体现。
比之遵循生之世界蕴有的湮灭本源之气更为霸道,是极道。本就是无法被生灵参悟的奥秘。是天地诞生放逐于时与空之外的终结之机。本就无法捕捉现世。可现在竟是被赵汐融合炼化。与三花五气九莲造化合一遮蔽天机,化为一种无法理解的超脱力量。可这依旧不能消退那其生灵无法克制的暴虐。即使如世间奇物三沉木都不能沉淀的贪婪杀念。这是一种似火与冰的对抗,随着赵汐沉入湖底,一时之间却也难分胜负。
这湖水岸边,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光落下,这际会而来的修士是越来越多,随即便是打破了这里数以万年的平静,或傲慢,或喧嚣,或冷寂,或睿智,自然是都知道这里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只是因为这里有人相聚,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争与斗。
就在众修沿岸冷观之时,平静的湖面突然渐渐浮出一串水泡,还不带众修发现,一道通体纯白的身影从湖中一跃而起,巨大的身影升至空中,竟将这万古不变的日光遮挡了去,一时间,这片天地昏暗了起来,跃起到一定的高度,这道身影随即便向着下方直直落去,不多一会,竟是稳稳的坐落于湖中一处水面之上,微微荡起一圈水纹。“咕”一声,一呼一吸之间,白色气体吞吐不息,竟是比湖面飘荡的寒气更加冷厉,更加决绝。
众人都是死死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巨大身影,皆是一惊,随即便是喜形于色,人群之中开始嘈杂,便是一片片议论纷纷的景象。再看这巨大身影,竟是一只通体洁白的蟾蜍,整个身形高六七丈之多,却不如其他蟾蜍的丑态,整个身体都似玉一般光滑平整,那光泽细润,显得美轮美奂。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的围观,也似乎是天性本就对修士的厌恶,“咕”又是一声低沉的鸣叫。那口中的寒气扩散。
“碧波长啸出,肌骨悲寒生”。冷,最多只是生灵触感,是对天地常态最初始的感受,却还有生机勃发,但这寒,却是不太一样,那是一种大灭之象,是一种冰寒刺骨,没有感情的自然杀机。由此可说,这只蟾蜍是生了杀念。
冰蟾在众人围观之下显得愈发暴躁,那吞吐之机也变得越发频繁,寒更寒,杀更杀。众修却只是围观,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一只金丹中期的冰蟾显然还是不惧威胁,可那一身是宝的躯干却是让众修谁都不愿去做那打破规则的出头鸟。此地情况尚不明朗,谁先出手,虽不会沦为真正的众矢之的,但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待宰羔羊。可事物的推动都需要一个契机,或者一种被动的意外。
冰蟾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那低沉的声音似是起不到任何威慑,确是猝不及防之间吐出一口水柱,向着正前方的修士直射而去,正前方是一名满脸凶相的精瘦之人,直到最后关头,都是没有祭出灵气防御之法。
那水流盖面扑来,一瞬蔓至全身,还不带修士有所反应,已经是被冻成一座冰晶。直至众人惊醒,那人形冰晶却已成形。可就在众人已然是当这名修士无可救药之时,那冰晶之上竟泛起黄蓝相间的火焰,在逐渐溶解着这附体寒冰。不多时这寒冰愈发薄弱,这包裹其中的修士竟还有所生机,眼睛微微转动的功夫,便已经是震碎了这锁住自己的寒冰之力。这是修士的傍身火法,只是简单的火系术法。是以自生内息生成心火之气,用来沟通天地火之灵气,不算高明,甚至粗浅,但便是生克之理,用到这时恰到好处。
这修士斗法最根本斗的就是对天地法理的感悟,法之相克,便是术之相克,这冰蟾吐息术法虽是极寒,金丹修士虽未曾主修肉身,但修行之人每提升一阶肉身都得天地福报,自然也不是肉体凡胎之象。
更何况这金丹修士都曾历经成丹劫数,气血更是得淬炼,自然不会被这寒气瞬间了结。加上此修士心火为引,火法天成,自然是破冰而出,不见身损模样。
只是这冰蟾含怒之下的杀手,也激起了这名修士的满腔怒意,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长棍,长棍通体黝黑,上面坑坑洼洼,纵横盘踞着一些毫无规律的纹路,便是似那普普通通的烧火棍,怒喝一身,全身升起红色灵气,持棍腾空跃起,就向着冰蟾以千钧之势砸下。这一棍砸下,气势巍巍荡荡,山河动荡,分水成陆。那湖中之水确也被激荡而起,似中间被砸开一道裂缝,但始终不见湖底,那空中之水瞬间结成冰花,奇妙的是又在瞬间化为水滴,归于这碧水寒湖。仿佛此地存在着一种逆法规则一般,无寒为至寒,无道衍至道。自成否极泰来,两极共生之态,此乃天地之妙,金丹之期尚可不得其门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