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从酒店外拐个弯再飞回来,那么这枚子弹至少要击穿两扇木门和两块钢化玻璃,假如这子弹真能不辱使命,成功击穿如此多的障碍物飞出,那它的动能也快要消散殆尽了。
但现在这枚子弹,居然是从厚重的墙体穿出……
忽然,楚子川沉默了,因为他在那枚子弹的上面,感受到了风元素的气息……跟他的破甲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子弹比箭支要凶戾十倍。
所以这一枪,就相当于巴雷特狙击枪破墙的一击!
现在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前方的子弹也已经抵达,楚子川挥刀的姿势像被蛛网捕住的虫,他在空中尽全力地扭动腰部,企图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避开要害,并在向前挥刀的同时,抬起了左手,露出了手腕系着的袖箭。
“叮——!”
熟悉的劈砍声,虎口传来的巨震让楚子川明白,他又一次砍中了子弹,但是……他在这枚子弹上同样嗅到了元素的气息……
水元素!!
嘭!
大量的水珠从空中忽然凝结,好似山谷间的洪水,瞬间扑到楚子川的身上,又在数秒钟内迅速降温,跌入冰点,凝结成冰渣。
而在冰晶凝结的过程中,那枚透墙的子弹也已经抵达楚子川胸前。
电光火石之间,楚子川忍着全身血液冷凝的痛感,屏住呼吸,扣动了左手中指,“嗒”的一声,机关扣动,弹簧与弹弓释放,箭矢出膛,贴着自己的腹部,笔直地向上。
一点寒芒先到!
言灵·极径!
“叮——!”火花溅开。
成功命中!
在极径的辅助下,楚子川就像开了自瞄的挂壁,只要由他的视觉、嗅觉、触觉、听觉,所收集到的信息足够充分,极径就能给出最合理最简洁的处理方式。
随后,楚子川重重地摔到地上,半个身子被冰渣子覆盖,就像刚从大海里游完泳,然后直接爬上了冰岛。
那些水凝成冰晶,不断地索走他的体温,使他四肢僵硬,脸颊红通,握刀的手都在颤动。
在黑暗的走廊中,楚子川听见星辰熄灭者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于是他强咬牙,撑刀在地,靠着墙爬了起来。
四周的温度很低,迪迦头套玻璃做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而楚子川身上的不朽王御不断地运作,红色的光弧在他的体表沿着刺青游走,银链挂着的贤者之石源源不断地抽出精神元素,供给不朽王御,使得楚子川的四肢百骸逐渐暖和起来。
“原来……你就是命运之子。”星野空说,“那个纹身,是第一代弗拉梅尔,宗师尼古拉斯未完成的设想吧?除了我之外,你居然也补完了。”
咻!
回答他的是一支袖箭,填充了火元素的爆炸箭矢!
一旦触发,就会引发手雷般轰烈的爆炸!
轰!
火光在走廊的后方炸开,气流倒卷回来。
“不是告诉你,不要用元素武器偷袭一名s级黑术士了吗?你的灵太稚嫩了,所以你的感知不如我敏锐。你费尽心思的偷袭,我一侧头,就能躲开。而我的子弹,有圣裁的效果,正常人很难躲开。”
星野空从阴影中走出,抬起左轮,手有些颤抖,滴落鲜血,但语气却很平静:“今天真是难忘的一天,先是师傅,然后是师弟,好热闹,我死了也值了。”
说罢,一声轰鸣,火光从他的枪口绽放。
言灵·圣裁!
有圣裁在,哪怕他的手抖成帕金森综合征,也能成为顶流的快枪手,因为他的子弹长了眼,一定会飞向指定的目标,只能挡,不能躲。
“吼!”
楚子川低吼一声,拔刀而起,两人如今不过五米的距离,只要他劈开了这枚子弹,就能一刀砍中星辰熄灭者,将他握枪的右手卸下来。
而这一次,楚子川没有看他的眼睛。
在性命攸关的紧急关头,楚子川将全身的机能发挥到极致,一股暖流从繁杂的刺青上涌出,老尼曾说“不朽王御”的威能还未发挥到极致,而现在,它提供了更多的力量,手中的刀光甚至扭曲成幻影,楚子川怀疑自己能劈开山河。
在这一刻,楚子川觉得自己就是无法无天的s级。
“叮——!”悦耳的声音,连楚子川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居然在五米之内,真的,砍中了子弹。
但是喜悦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剧烈的火光在他面前炸开,好似太阳风的喷发,将楚子川整个人掀飞,炽热的气浪吞噬了他的身形。
“哐镗。”
村雨掉落在地上。
迪迦的头套被掀飞了,楚子川仰躺在地上,身上的亨利衫被火焰熔出大大小小的焦黑的洞,底下的肌肤也被烫伤,起了水泡,火辣火辣的,疼得让人流眼泪。
“低劣的火元素子弹,一发,成本一万美金。要不是因为受了守夜人的影响,我甚至可以把这些子弹用在加特林上。”
“师弟,你明白了吗?我们的名头,‘恐怖的弗拉梅尔’,不是自己吹的。我们真正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是rich。”
“而知识,就是财富。我的财富,比守夜人还多。”
星野空的声音有些沙哑,其实他的状态也很不好,只能靠着墙壁才能站直,现在他再次压下了左轮的击锤,居高临下地指向楚子川的胸口。
“师弟,最后一发了,看着我的眼睛,我会给你个好梦。”
“艹!”
楚子川低骂一声,挣扎着爬向跌落的村雨,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地的尸体是怎么来的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位日本的忍者会这么的恐惧。看书 .
不行……他不会任由我拣刀的。
但是银隼又没有战斗力了……
必须动起来!
楚子川握紧拳头,一边奋力地爬向村雨,一边吟唱“言灵·帝威”。
“算了,来不及了,有人要上来了。”说着,楚子川听见背后的男人扣动了扳机。
“嘭!”
楚子川猛地睁大了眼,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精神忽地恍惚起来。
他的背部中弹了,没有鲜血,好似某个恐怖的寄生兽“啪”的一声,扎根在他的背部,根须刺穿了他的肌肤,一路向下,深入血肉,缠绕骨头,与血管交织,直抵灵魂。
首次,楚子川觉得死亡与自己是如此的贴近,好像一座老房子墙体的漆面在不停地掉落,四周的光影都从视野里剥离,听觉嗅觉味觉都在溃散,整个人变得轻盈,在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