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让璟王殿下不准前来找奴婢。”姜姝砚眼眸流转。
或许有了这道旨意,赵司衔能有所收敛。
庆安帝凝视了他半晌,亦是在思忖,随后大手一挥,“准了,朕会派一支宣林军护送你们离开,去你们想去的地方;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走。”
姜姝砚心中一喜,唇角也控制不住的扬起些弧度,“多谢陛下。”
紧接着,姜姝砚退出宣政殿,出了宣政殿的时候,赵司衔也并未离开,而是跪在宣政殿外。
他此时衣衫头发凌乱,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眸色阴鸷渗出阵阵寒意,像是一只锁定猎物的野兽,要将其拆骨入腹。
姜姝砚低垂着眸,假装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赵司衔,只想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然而就在经过他身边之时,赵司衔阴沉的声音传入耳畔,“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
她顿下脚步,眼睫轻颤,转过身来朝着赵司衔行礼,“奴婢参见璟王殿下。”
赵司衔从地上起身,虽然他语气如常,但是周身却散发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姜姝砚,你真的要离开本王?”
“是。”
她回答的没有片刻犹豫,语气坚定。
闻言,赵司衔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褐色瞳孔里隐藏着几不可察的怒火。
他拼命将那火气抑制在胸腔里,压抑得他浑身都开始发抖。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阴寒的视线又落在她脸上,“既然你跟着了本王那么久,本王好歹要送你些东西不是,走的时候本王就送你一截吧,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话任谁听着都觉得他话里有话,姜姝砚也不会给自己找事,行了个礼道谢,“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奴婢什么都不缺,也不敢劳烦殿下。”
正当他把话说完,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弓着腰从殿内走上前,朝着赵司衔请安,“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姜姝砚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曲膝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说完转身便要转身,只是她刚走了两步,赵司衔的阴沉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本王?”
她猛地一下顿住脚步,视线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天际,唇瓣轻启,“我们就彼此放过吧!”
随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赵司衔停在原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直至消失在转角后。
他才转身,低语呢喃……
放过?
凭什么?
想走?
他同意了吗?
赵司衔冷笑,越朝着殿内走,眼底的眸色越阴郁,戾气嗜血都在眼底翻涌,等到彻底释放的那一天,将会是滔天怒意……
这边姜姝砚回到西巷的长恩苑的房间,里面陈设跟她走得那时候一样,东西摆放整齐,里面纤尘不染,一看岁兰就经常进来帮她打扫。
她走进房间,指尖轻抚在圆桌上,眼眸低垂着,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次离开,就真的是离开了,若说有什么不舍,恐怕也只有太医院中的那几位太医。
她站了片刻,拿笔出来写了几封信,她在宫里又没有什么朋友,放在桌子上,便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她攒了不少钱,也得了宫里娘娘们的不少赏赐,离开金陵回到陇西之后,也够她和姜浣灵买店面和生活的了。
她要带走的东西也很少,只有两件衣服和几本书,其余的东西她都不打算带走。
姜浣灵过来的时候,她正把东西收拾好。
两姐妹也有快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姜浣灵一见到姜姝砚就扑进她怀里,眼泪便哗哗的往下掉。
“姐姐,我好想你。”姜浣灵声音哽咽着。
姜姝砚笑着,眼眶微红,鼻尖酸涩,“姐姐也想你。”
把姜浣灵从怀中拉出来,视线从她的头扫到脚,唇边带笑,“长高了些,也漂亮了……”
她们见面自然也有说不完的话,临近午膳时候,姜姝砚将她赶过去,让她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到她这里来住,明日一早好离开皇宫。
届时岁兰也从太医院回来,去司膳房拿了东西回来,她们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姜姐姐,你怎么回长恩苑了,不是应该去殿下的府上吗?”岁兰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
姜姝砚微顿,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自如,“岁兰,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是去殿下府上?”岁兰扬唇一笑,眸中星光点点。
“不是,我是要离开金陵,回老家去。”姜姝砚看着她一脸正色。
岁兰笑意的凝在脸上,瞳孔微张,“那殿下他?”
“他知道,此事陛下是给的一个恩典,我带了灵灵走,你若是想继续留在太医院就继续留着,若是不想留便让他送你出宫。”
“姜姐姐……我舍不得你。”
岁兰顿时红了眼眶,圆润的脸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姜姝砚点头,嗓音轻柔的安慰她,“我知道,岁兰,若将来你出宫了,也可以来陇西找我,我会一直都在……”
与岁兰相处这么久,她也不舍,但人生在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谁又能保证会陪谁一辈子呢?
下午的时候,曹公公身边的人给她送来她和姜浣灵的卖身契以及户籍和路引,并交代了明日一早出发的时间。
姜姝砚握着这几样东西,稍稍放下了心。
晚间又和岁兰说了些事情,将写好的信交给岁兰,让她明日交给太医院的陈太医和郑太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坐上马车,在宣林军护卫下出了宫,一直朝着西边的方向奔驰而去。
当天晚上,众人宿在县城里面的驿站里。
两人洗漱好,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姜浣灵兴奋地睡不着,她伸手抱着姜姝砚的手臂,“姐姐,我们真的离开了?”
“嗯,真的离开了。”姜姝砚点头,伸出手扯了扯姜浣灵身上的被子,“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姜浣灵轻声应下,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
但是姜姝砚却依旧没有睡意,心里担心赵司衔不顾庆安帝的旨意朝着他们下手……
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而闻见一阵异香,只觉得香味扑鼻。
“嗡”一声,姜姝砚一下反应过来,猛然睁开眼。
这是……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