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想都不要想。
赵司衔视线在庆安帝和姜姝砚身上来回流转。
最后在庆安帝的蹙眉凝视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殿内。
随着殿内被合上,殿内就只有姜姝砚和庆安帝两人,气氛也有些古怪。
庆安帝笑了笑,少了几分威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朕让司衔出去,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陛下您说。”姜姝砚垂眸端坐在椅子上。
她说完这话后,庆安帝垂下了眸子,似是在思忖。
殿内一时没有声音,有些寂静。
过了片刻后,庆安帝才慢慢开口,“朕的蛊是你诊出来的,要是你不给司衔说,就没人会发现朕中的是蛊,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知情……”
姜姝砚微愣,抬眸看向庆安帝时,有些疑惑。
庆安帝看出她的狐疑,沉吟片刻,最后问出心底那话,“朕的意思是,你为何要救朕?”
为什么要救他?姜姝砚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小时候父亲常教导他,医者仁也,做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
她想了想,“民女救您不是因为您的身份,而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今日若躺在这里的是其他人,民女也会救。”
因为她从小收到的教养不允许她做那样的事情。
庆安帝紧盯着她,听到她这话后,低头笑了笑,“朕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你可知朕有很多次都想杀了你。”
“知道。”姜姝砚坦然回答。
庆安帝是多次想杀了她,珍嫔、德妃、良妃都是他和蓉贵妃的手笔。
但若知道是什么时候不想杀她的,估计是赵司衔替她喝了那碗药,赵司衔中毒开始。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民女也无意七殿下,皇上您多虑了。”
这个庆安帝承认,一直都是赵司衔一厢情愿,然后惹出那么多祸事,“朕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消失了两年,但是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民女知道。”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庆安帝抿了一口茶水,又继续道:“你很聪明,也跟其他女子不一样,那种气度不像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询问,“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虽不知道庆安帝问这干什么?但姜姝砚还是如实的回话,“民女的父亲是一名大夫,母亲也会医术,民女从小都跟着他们一起学医术,父亲也常说民女天赋很高。”
庆安帝紧盯着她,拧着眉头,“朕听司衔说,你祖籍在陇西,你的父亲叫什么?”
“家父名叫姜安予。”姜姝砚面色平静道。
她说完这话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又过了好一瞬,庆安帝轻叹了一口气,“朕听说过他,七年前的陇西的瘟疫,是他救了全城百姓。”
姜姝砚睁大眼,抬起眼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庆安帝。
不知怎的,心中有些酸涩,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大概是有人还记得他,还记得他做的那些事情。
她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但声音却莫名的沙哑,“是……”
“朕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女儿。”庆安帝看着她,语调中带着感慨。
姜姝砚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此时再说这些也已经晚了,而且也不重要了。
“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庆安帝看了他她一瞬,目光凝视着她,意有所指,“璟王和慕王,你更看好谁?”
这话姜姝砚不敢答,感觉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而且立储是关系到江山社稷,她说了也不算。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想着措辞。
她没开口,庆安帝也没催她,只是缄默无声的等着她,有种无论如何都要她选一个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轻声开口,“陛下,璟王和慕王都是天资聪颖,文武兼备,不管谁是储君,陛下都可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给他。”
她说完后,庆安帝只凝视着她,好似神情中更显得威严。
就在姜姝砚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庆安帝突然笑了一声,笑意从胸腔里面发出来,彰显着此刻心情尚可,“你倒是两方都不得罪。”
语毕,顿了一下,轻挥了挥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起身行礼,退出了殿外。
殿外赵司衔急得来回踱步,见她出来,立马上前抓住她,急切的询问,“姝姝,怎么样?没事吧?!父皇给你说什么了?”
他怕庆安帝给姜姝砚说让她离开,配不上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那些话庆安帝不想让赵司衔听到,自然也是不想赵司衔知道的,姜姝砚自然不会告诉他。
摇了摇头,“没事,你别多想。”
曹公公进去后又出来,又让赵司衔一个人进去。
候在殿外的宫女带着姜姝砚前去隔壁暖阁避寒歇息。
只是不知道庆安帝拉着赵司衔说了些什么,说得有些久。
等赵司衔来隔壁暖阁接她的时候,外面天已变得清灰朦胧了,而晚上的宫宴也快开始了。
赵司衔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姜姝砚却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这么安静,不是他的性子。
应该是庆安帝给他说了什么。
两人顺着回廊离开宣政殿,踏上前往泰安殿的长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赵司衔心里存着事,一想起庆安帝给他说得那话,便觉得有些烦闷。
顺着回廊走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拉住姜姝砚的手臂,有些突然的道:“姝姝,不管父皇给你说了什么,我都先给你道歉,父皇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而且我对你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姜姝砚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干什么。
但也不想在此时跟他讨论这些,更何况庆安帝本就没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赵司衔不放心,又接着道,“姝姝,那你告诉我父皇给你说了什么,不然我心里没底?”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姜姝砚侧头看着他,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