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砚背对着门口,并未转身,如此熟悉的声音,除了赵司衔还有谁?
她面带痛楚的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体未动,依旧背对着他。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由远到近的一些脚步声,赵司衔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边道边朝着岁兰挥手,“你先退下。”
岁兰行礼,退出院子。
赵司衔上前走到石桌边坐下,动作十分悠闲,颇为的闲情逸致。
但是他的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凌厉尖锐的审视,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奴婢参见王爷。”姜姝砚低垂着眼睑行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赵司衔心有不甘,有意为难她,也就未叫她起身。
姜姝砚也就维持着那个动作,像是等着他的吩咐一般,低眉顺眼。
可赵司衔看见她这模样,更加恼怒,像是心里徒生起一股无名火似的。
但是赵司衔一时分不清是更气自己,还是更气姜姝砚。
狠下心不去看她,侧过脸,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上。
知道姜姝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跟她撇清关系。
顿时神色更加难看到极致,嗓音冰冷,“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没有人敢将其扔了。”
姜姝砚行着礼,沉默不语,像极了无声反抗。
也让他生出一种挫败感,让他从来都抓不住她的挫败感……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也越积越深,眸色一片寒凉,“起来。”
又像是气不过,当即口不择言,“本王随便去逛个青楼,花不少银子都不比这少,这些东西就当是你跟着本王这三年来应得的酬劳,省得你以为本王当真非你不可。”
说完,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转身阴沉着脸大步离开。
姜姝砚背脊直挺着,脑袋微垂,视线随意的盯着某处,满眼疲惫。
她没管桌子上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向屋内,关上房门,只觉得十分的不堪和侮辱。
岁兰随后进来敲门,她也未理。
后面晚膳都未用,就这么直接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依旧去太医院上值,好似昨日之事并未对她有任何的影响。
只是当值的人一多,就难免少不了聊起近日宫里的一些事情。
下午的时候,姜姝砚出太医院前去一个后妃宫里送东西,去的时候一切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四公主赵岚欢。
她压低了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赵岚欢却是不放过她。
“站住,本公主允许你走了?”赵岚欢叫停她,声音凌厉的质问。
姜姝砚无法,就只能重新垂首行礼,“参见四公主。”
赵岚欢冷笑,咬牙切齿,“姜姝砚,你可真是不要脸,引诱我父皇不成,还害得我母妃失宠,前日七弟选妃的日子,你都还想横插一脚。”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勾引七哥,被贵妃娘娘给训斥了,真是好生不要脸,若我本公主是你,可就没脸面出来丢人现眼了。”
事实是怎样的,旁人并不关心,姜姝砚也不想说,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她垂着眼睑,应下了她那话的意思,直接认错,“奴婢知错,请四公主恕罪。”
许是她这样,让赵岚欢也未曾想到,原本口中奚落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但是又不愿落了下乘,显得她无理取闹,盯着她恶狠狠道:“既然已经认错,那本公主罚你在这跪上一个时辰,你可服气!”
姜姝砚面无波澜,声音平静,像是已然麻木了似的,“奴婢认罚,请四公主恕罪。”
语毕,提起裙摆跪下。
赵岚欢内心愉悦,也未更多的纠缠,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她朝着贴身宫女招手,凑近那宫女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那宫女面露迟疑之色,犹豫不决道:“公主,这样不好吧!”
赵岚欢一顿,厉声呵斥,“本公主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是,奴婢明白了。”
……
一个时辰之后,姜姝砚慢慢的从地上起来,双膝又麻又疼,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墙壁朝着西巷走去。
路上的遇到的宫女太监有很多,但是无一个人上前帮忙,大底是知道她是被宫里面的贵人罚的,怕被牵连。
姜姝砚也知道,在这宫里,明哲保身最为重要,也都明白的。
她走得慢,许久才走出一小段路,额前冒出些细汗,背上的汗水里面的衣衫汗湿,湿答答的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又走出一段,倏地,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搭在肩膀上。
她猛然一怔,侧头对上她的侧脸,竟然是那晚上她约出来见面的砚思。
姜姝砚不知为何,内心竟然十分动容,有些
苦涩意味在心里漫延,勾唇笑了笑,“你不该来帮忙的。”
砚思不理,扶着她继续往前,紧紧地揽着姜姝砚的腰身,承担着她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眸色坚定,“他们怕,我可不怕。”
说完,又是十分强势道:“别说话了。”
砚思扶着姜姝砚回到西巷,连忙挽起她的裤腿,膝盖红肿一片。
她神色慌张,连忙问,“你的药在哪里?”
姜姝砚指了一个位置,砚思急匆匆的跑过去,抓了一把药瓶过来,放在一旁的圆凳之上,抬眸询问,“是哪一个?”
“这个。”姜姝砚从一堆药瓶里面拿出一瓶。
上完药之后,砚思又将那些药瓶放回原处,坐在圆凳上看着她,像是以意有所指般的问,“可有人照顾你?”
姜姝砚紧紧地盯着她,借着外面传进来的白皙光线,对上她褐色的眼眸。
半晌后,才轻点了点头,“有人照顾。”
“这样啊,那就好。”她神情有稍显的失落自然,轻声呢喃。
姜姝砚死死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听到她那话的时候,心跳骤然加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听到我有人照顾,会那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