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天的药材,易年在城里也听说不少的传闻。
南风瑾,已经半个月没有上朝了。
他虽说不上是万世明君,但也是位合格皇帝,在四季花海战事正起的时候,没道理会这么长时间不上朝。
可却偏偏这事儿却发生了。
而对外只有一个解释,皇帝陛下因劳心花海战事,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心力交瘁,弱了身子,大病一场,直到现在。
南风瑾不出现,而古境开启前后帮着南风瑾处理朝政的南风烈也已经半个月没有露面了。
同样只有一个解释,去栖灵谷闭关破境了。
如果不是把南风义救了,又亲眼瞧见假扮南风义的那人,易年或许不会想这么多。
可南家兄弟接连出事,先是南风义,再是南风瑾,又有南风烈,再加上明显被看着的南北北,傻子都知道南家出事了。
若只有这些,易年其实也不担心,因为南昭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有位老祖。
真武境界的南行一。
可城中逛了一天,听见最多的消息却不是关于南家几兄弟的,而是南行一。
都说在圣山大败以后,南行一拖着重伤身子回到南昭之后,但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没了消息。
其中传的最多的,便是南行一早已身死,只是消息藏而不宣。
越传,便越真。
因为南家明显出了问题,却始终不见南行一出面。
四季花海突起战事,南家又在这时候接二连三的出事。
巧合?
不可能。
易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下午又去了一趟不用问,可不用问却关门了。
看似一切正常的正南城,却处处透着古怪。
没有头绪,便只能根据南北北的提示,先把凤羽营救了再说。
听着千秋雪的问题,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她看不见,回了声嗯。
然后没了声音。
把两张下午买来的饼和几块肉串在一起架在火上烤着,没了修为,有时候也很麻烦,最起码每天都要吃饭。
一边烤着肉,一边继续看天。
凭借着对周天星衍术的皮毛,算着什么时候会下雨。
烤肉干粮香味儿飘出的时候,身后哗啦水声传来,然后是穿衣服的声音。
门开,面色红润的千秋雪走了出来。
蛇血燥意与热水澡激发的红,显得脸不那么冷了。
走到易年身边坐下,也抬头看起了天。
易年回头,指了指先前说的地方,开口问道:
“褪了吗?”
“嗯…”
褪了便没事了。
点点头,拿起一串刚刚烤好的递给千秋雪。
千秋雪接下,小口吃了起来。
二人的手艺都不怎么样,所以谁也不嫌弃谁。
正吃着的时候,千秋雪眼前一亮,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肉?”
“蛇肉啊…”
千秋雪一听,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瞬间煞白无比,喉咙一动,一声干呕出现。
易年听见,连忙摆手:
“下午买来的肉…”
千秋雪听着,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瞪了眼易年,擦擦嘴,继续啃了起来。
“买的也是蛇肉…”
嗖!
一枚雪箭朝着易年便飞了过去。
易年连忙起身躲过,几步跑到了院门口,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指了指外面,开口道: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话音落,人已经借着月色跑下了山。
白天时候打听过皇宫位置,同上京城一样,都在皇城北边。
躲过几队巡逻官兵,半个时辰以后到了皇宫脚下。
高墙矗立,气派威严。
城墙上巡逻的人很多,脚步声响个不停。
不过对易年来说没什么用,听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空档。
特意换了身黑衣,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上了城墙。
躲过巡查视线之后,落在了皇宫里面。
南昭皇宫与北祁皇宫很不一样。
北祁皇宫少见林木,多是庄重建筑,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而南昭皇宫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花卉林木,显得通幽静雅。
如果说北祁皇宫是座金光闪闪的庄严寺院,那么南昭皇宫就是江南烟雨中的静逸楼阁。
易年不知道哪种风格好,但南昭皇宫明显更容易藏身。
靠着超乎常人的耳力与依旧是归墟巅峰的神识境界,在这里藏住身形简单的很。
听着周围不停响起的脚步声,在皇城之中探查了起来。
景色不同,但大相同。
在皇宫逛了小半个时辰以后,还没发现南北北的寝宫所在。
正准备抓个人来问问的时候,两名宫女的对话进了耳朵。
“快些走吧,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来了吃东西的兴致,万一一会儿又不吃就麻烦了。”
“我看不会,你没瞧见公主殿下昨夜回来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吗?估计是出去散心碰见开心的事儿了。”
“开心?现在哪里还开心的起来,你没听说…唔…”
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你想死吗?不该说的话都咽在肚子里!”
“嗯,知道了…”
......
躲在墙后看着提着食盒的两名宫女走远,易年悄悄跟了上去。
一炷香后,终于到了南北北的寝宫。
爬上高墙,瞧见了里面的情况。
寝宫很大,院子中有座清澈见底的小湖。
东南假山林立,潺潺流水从山顶落下,瀑布飞过不算高的距离,落在了下方湖中。
湖水泛起涟漪,从东南岸边向着中心涌去。
一条长廊从北边的大殿前延伸,一直通到了湖中心。
湖中有个凉亭,里面坐着一个人。
一只手臂垂在外面,手里捏着东西。
亭下湖面翻腾,胖的不像样子的鱼群正争相抢食。
时不时泛起些水花,湿了露在外面的袖子。
不过那人毫不在意。
盯着头顶明月,鱼喂的漫不经心。
清冷月光落下,一张明显瘦了不少的脸出现在了易年眼中。
南北北。
昨天匆匆一面,要注意外面的黑骑,又要装成不认识,不好仔细去看南北北。
今天瞧见,发现她憔悴了不少,与平日里的风风火火完全不同。
想来这一个月她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
两名宫女提着食盒到了湖中,易年的神识向着四周慢慢铺开。
几个呼吸后收回,从墙头翻进了院子,仔细听了一会儿。
瞧见两名宫女退下,易年没有直接过去找南北北。
因为这寝宫周围正有人暗中看着南北北,而且都是修行之人。
不过易年能发现他们,他们发现不了易年。
神识慢慢向着湖中心探去,用和郑少安相同的传音方式,声音起在了南北北的脑海中。
“是我,别动,继续吃你的东西,别被人看出端倪,吃完之后回屋,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正吃着点心的南北北在‘听见’易年的声音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强忍着哭出来的欲望,继续着方才吃东西的动作。
半盘根本尝不出味道的点心强吃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沿着长廊回了屋。
推开门,安静至极。
没看见方才声音的主人,也没房中有人来过的痕迹。
幻听了?
南北北皱了皱眉,随后缓缓叹了口气。
幻听也好,最起码…
正想着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回不是在脑海中,而是真真切切从身后传来。
“关门,点灯。”
南北北回头,瞧见一个黑影正躲在门后的角落里,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深吸口气,将房门关上,回屋将灯点起,房间亮了起来。
透明的窗花之上,只有南北北一个人的影子。
借着灯光,南北北终于看清了易年的样子。
一身黑衣,蹲在墙边,头在窗子之下。
易年抬手指了指外面,开口道:
“附近有人看着,是你的人吗?”
南北北摇了摇头。
“不是。”
易年听着,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
“你…”
“凤羽营找到了…”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
易年往旁边挪了挪,靠在墙上,开口道:
“他们暂时没事,中了毒,这两天我会找机会把他们救出来,你怎么样?”
凤羽营没事,是南北北最近这段儿时间得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抬眼往外面看了看,开口道:
“暗中有人看着,与我关系亲近的守卫,包括凤羽营,全都以我五哥的名义调走了。”
“你五哥呢?”
“从回来之后便没见过。”
听着南北北的话,易年轻轻叹了口气。
市井传言可能有假,但南北北的话绝对是真的。
“知道是谁吗?”
易年不清楚南昭的势力情形,但南北北知道,猜来猜去都不如问她实在。
“庞德。”
“庞平文他爹?”
南北北点了点头。
“我五哥不上朝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全权处理朝政,能调动皇城内禁军的,除了我几个哥哥以外就只有他了,也只有他才能悄无声息在皇宫之中安插这么多的眼线,还有…”
“还有什么?”
“庞清文回来了。”
庞清文是御南军副帅,头脑灵活,性子狠辣,比他那草包弟弟强多了。
“不过光凭他们父子还做不到这些,背后还有人。”
南北北补充道。
易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昨夜在山谷中见的五毒教,以及今夜探查到的这些人。
天知道还有哪方势力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