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发看他情绪激动，将他拉进屋子。
周仁娜倒了杯水给他说：“何必呢？只要家属没来闹事就不错了。”
郑风华没理她，对崔大发说：“去，把刘大强给我叫进来。”
“不用叫，我来了。”
刘大强像一个做错了事的中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警官，这到底是咋回事？他看着身体那么健康，怎么会心肌梗塞呢？”
刘大强哪里敢说实话，说：“他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一把年纪了还不检点，身体能受得住吗？”
“刘警官，你确保他不是被人害死的？”
“天地良心！”
在他们来之前，刘大强就拿定了主意，一口咬定马文进是得病而亡。
“好吧，他的家人呢？没有人来闹事吗？”
刘大强摇了摇头说：“没有，可能他们觉得他死了比蹲监狱要好太多。”
郑风华自己也不相信。
回想到今天一天的所有经历，似乎总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拉着他。
如果早到一会，他会不会没事呢？
马进宝站在一边，像傻了似的。
“老马同志，村委会这么大的院子没有监控吗？”
“有是有，早些日子坏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马文进死了，他的所有问题就一风吹了吗？
是谁会这么安排？
崔大发说：“郑主任，这是大事，马上向潘书记汇报。”
崔大发的话提醒了他。
电话打过去，潘东升声音显的很是疲倦：“没有行刑逼供吧？”
郑风华把手机递给刘大强。
刘大强哆嗦着解释了好一会就挂断了。
“我还没说完你咋挂了？”
郑风华心里本来就不顺，见刘大强竟然挂断了他和潘东升的电话，有些气恼地质问道。
“领导说了，马文进死了，要安抚好他的家人，整治小组撤回。”
郑风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他死了，他的问题不追究了，村民们的征地款呢？”
刘大强看他瞪着自己，耸了耸肩膀：“这是领导的命令，你冲我吹胡子瞪眼睛干吗？”
马进宝一脸的失望，说：“郑书记，马文进是死有余辜，可我们老百姓呢?那么多钱都打水漂了？”
郑风华无言以对。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请示潘东升，马文进死了，他的经济问题还要不要继续查。
潘东升很是不耐烦，沉默几秒说：“人都死了还查什么？”
郑风华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胳膊像是被抽筋了似的无力垂下。
崔大发将正在查账的刘军和苏发强叫来。
苏发强直嚷嚷：“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正查着呢，干嘛啊？”
郑风华眉头紧锁问：“马文进是不是有贪污的嫌疑？”
刘军点头道：“奇怪的很，他报账的好多票据都是白条子，证明人竟然是万美丽。这严重不符合财务规定。”
郑风华早料到会这样。
可是潘东升已经发话了，中止对马文进经济问题的调查。
崔大发征求他意见：“怎么办？”
郑风华正要做决策。
手机响了。
又是神秘人打来的。
他拿着手机走到无人处接听。
“郑风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潘东升不让你调查马文进，你没看出来？”
“不是他让成立的整治领导小组吗？”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他昨天把你叫回去写材料，写材料给鬼看啊？”
郑风华被问的大脑“嗡”的一声乱了码。
“他说今天要去省城开会用。”
电话中传来一阵冷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会议，他只是在变相地提醒你，不要去捅那个蜂窝。”
“为什么？”
“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为什么？要查早就查了，轮得到你？”
电话骤然挂掉。
回到村委会办公室，小组的成员都看着他。
“看我干嘛？”
崔大发首先表示孩子住院他必须得回去。
刘军和苏发强更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言称村委会的账就是一个笑话。
“那好吧。”
马进宝看着众人收拾东西，拉了他问：“郑书记，要是村民们问起征地款什么时候能拿到手要怎么给大家回答。”
郑风华叹了一声，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上了车。
一场轰轰烈烈的整治村霸的行动宣告流产。
潘东升就许文进之死令他写一份情况说明。
郑风华心中极不痛快。
他这个人看着是十分的清正廉洁，究竟是出于什么立场不让深究马文进的事。
情况说明写的极为艰难。
他发现刘大强呈给他的鉴定书是镇卫生院出具的，章子都显的十分潦草。
马文进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小组的成员在一起吃饭。
崔大发劝他：“你这是何必呢？人又不是你害死的。”
“他坏事做尽这是报应。”
周仁娜则一直没吱声。
刘军和苏发强只闷着头吃饭。
郑风华问周仁娜：“小周，你是名校高材生，你说许文进的死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死亡？”
周仁娜从头上揪下来一撮头发说问：“你们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周仁娜拿着头发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说：“我觉得刘大强没说实话。”
“什么意思？”
“他向你提起马文进死讯的时候，声音发抖，分明就是心虚。”
“你的意思是，马文进是被人害的？”
周仁娜反问：“你们说呢？”
郑风华顿了下，招呼大家喝酒：“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顿饭是潘书记安排的，饭后我们整治小组就解散了。”
周仁娜不置可否道：“郑主任，张庄的整治工作就这样虎头蛇尾结束了？这样的工作老百姓能满意吗？”
郑风华装作没有听见，一大杯酒倒进了嘴里，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我们自己。”
万美丽的电话打来了。
依然是一副风情万种的口气：“郑主任，你离开黄芪镇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这样悄悄地走了？我们大伙还准备给你开一个庆祝宴呢？春生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土特产。”
妈的，这一次她又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