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二

(二)

“碍眼。”

“自己将伤处理好,本殿看着烦躁。”

荪歌捧着手炉,冷冷地说道。

身处皇室,人设不能崩的太快。

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她便是要被当作妖魔,受烈火焚身之刑。

死不死的不重要,疼才是最可怕的。

“多谢殿下饶命之恩。”

内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便又要叩首谢恩。

见荪歌冷哼,才硬生生止住。

荪歌心知,她不走,小内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莫说止血了。

想到此处,荪歌整理了下披风,抱着暖炉,加快脚步向远处走去,原地只余小内侍一人。

小内侍几乎虚脱,陡然松了口气的情况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上,额间滴落的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

疼痛,受伤,都不算什么。

他知道,他又成功逃过一劫,又能多活几日了。

每多活一日,都是一种恩赐。

远远走开的荪歌,不用脑子也知小内侍都想法。

勾勾嘴角,苦笑一声,按着接收的剧情,回到了宫殿。

寒风呼啸的凛冬,彻骨的冷。

“殿下,快,驱驱寒气。”

一回到殿中,便有侍女鱼贯而入,手捧描金热水盆,锦帕,热汤。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挽着妇人发髻的年轻美妇,比起其余人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这妇人倒是随意了许多。

妇人先是接过她手中的手炉,替她脱去披风,然后用沾了热水的帕子为她擦手。

荪歌心中暗暗思量,她如今才八岁,高湛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的为她安排侍寝之人。

所以,这般年纪,如此有头有脸,只能是陆令萱了。

高纬的乳母,也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

长袖善舞,奸巧机辩,最会谄媚附势,到头来,更是成了这北齐的无冕太后,把持朝政,为所欲为,可谓是春风得意,尊贵无比。

明明是叛贼之妻,充为奴隶,可偏偏又走到权倾朝野这一步。

也不知是该说陆令萱善于钻营运气太好,还是这北齐高家过于磕碜。

见荪歌沉默没有言语,陆令萱秀眉一皱,很是关切的开口“是谁惹殿下不快了?”

陆令萱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宫中女官,因其照料高纬有功劳,加之舌灿莲花,讨得了武成帝高湛及其皇后的欢心,被册封为郡君。

郡君,乃是对朝廷命妇的封赏。

从被封为郡君的那一刻起,陆令萱就摆脱了叛将之妻宫中奴仆的身份,为她以后光明正大地行走于前朝后宫拉拢人脉奠定了基础。

荪歌摇摇头,抽回手。

“就觉得这天寒地冻,心中烦闷。”

“姊姊莫担心。”

北齐时,常称母亲为姊姊。

高纬对陆令萱甚是依赖,二人之间素来关系亲厚。

有时称其为干阿你,有时称其为姊姊。

闻言,陆令萱开始绞尽脑汁出各种馊主意,试图哄荪歌开心。

陆令萱看的很清楚,在她成为高纬乳母的那一刻,一生的荣辱便于高纬息息相关。

哄得高纬开心,那以后不论权势还是地位都唾手可得。

可不论陆令萱说什么,荪歌都蔫蔫的。

陆令萱心下着急,可又无可奈何。

“姊姊,我想小憩片刻,就先不用吩咐人伺候了。”

看不清高纬的心愿,她总觉得此间世界遥遥无期。

深深怀念当初成为赵高的日子。

唉,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做赵高有什么不好的,有千古一帝作为掌舵人,为她保驾护航,她要做的永远都是冲锋陷阵。

为赵高时,她从未心生迷茫。

始皇帝为君,她为臣。

始皇帝待她以诚,她报始皇帝以忠。

如今呢?

那些口口声声喊暴秦,觉得大秦黑暗的,都来南北朝领略下何为丧心病狂。

何为道德的沦丧,何人人性的丧失。

陆令萱还欲开口,但见荪歌已经眯住了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离开。

窗外的寒风肆虐,殿内地龙烧的正旺,瑞兽香炉的袅袅升起的香气清冽爽利,一如床前摆放着的白釉绿彩长颈瓶中插着的红梅。

荪歌眯着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站在殿外飞檐斗拱下的陆令萱面若寒霜,温婉和蔼的气质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凌厉威严,让身侧的人不寒而栗。

“今日是谁伺候的殿下?”

高纬是她摆脱过去,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唯一机遇,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关于高纬的一切,她都要掌握在手心里。

话音落下,便有女官应声,亲自去查看。

在这殿中,陆郡君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

不从,用不了多时便会身首异处。

正在粗浅的包扎着伤口的小内侍,被气势汹汹的几人推门而入,不由分说被绑了起来。

小内侍心中绝望蔓延,深觉是自家殿下后知后觉又想算账。

也对,这偌大的殿中,又有几分宫奴在惹的殿下不快后能全身而退。

必死的结局,好似早已注定。

想到此处,小内侍也不再挣扎。

反正天灾人祸不断,家中也只余他一人,活着是赚,死了倒也不可惜。

“奴叩见陆郡君。”

小内侍在看到坐在主位的是陆令萱时,眼中唯一的期冀泯灭。

殿下稚子心性,许能饶他一命。

但若是想要处理他的是陆郡君,那才是真正的九死无一生。

“今日你侍奉殿下,殿下可有异样?”

陆令萱拨弄着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但声音中的不容置疑,让人很难忽略。

小内侍心中哀嚎,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踹腊梅树踹的很开心的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在奴返回取手炉前,殿下一切正常。”

“但在奴取手炉时,殿下遇到何人,做了何事,奴并不知晓。”

小内侍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陆令萱冷呵一声,手掌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能得殿下赏识,近身伺候殿下是天大的荣耀,你却如此疏忽。”

“独留殿下一人在园中,若因为你的疏漏让殿下遭遇不测,你有几条命能承担?”

至于是不是高纬执意,并不在陆令萱的考虑之中。

她只知,殿下不快,她心中亦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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