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解释

第077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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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虽然出了伏,可白日里还有些暑气,晚上起了风也不是很冷。[ ~] 出来赏灯,有些贪凉的或者受俊俏的男女仍只穿了夏日的薄绸袍或是细丝纱裙。

受方嫂提醒,云锦出门时穿的是蜀锦衣裙,原比别人都穿的厚,可坐着慕家的马车往回走的时候,她却一直觉着冷。

裹紧慕水柔的披风,云锦缩在马车角落里,脑里乱成一团。不知道是怒还是气,是惊还是急,心里像塞满了东西似的,胀地心口痛,可又感觉空荡荡的,身便益发感觉冷。

香云纱的帕在手里绞成一团,手指被勒出印,她竟浑然不觉。

“你没事吧!”见云锦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动不动缩在角落里。双颊绯红,眼神却茫然而空洞地望着前方。燕昭的心倏地抽紧,他从没见过云锦这个样。

“别碰我!”下意识地扭头躲开燕昭探过来的手,正茫然出神的云锦被自已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燕昭眸光一暗,起身坐到云锦对面,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锦儿……”

冷笑一声,云锦甩开燕昭的手,道:“锦儿不是你叫的!表哥!以后请称呼我苏小姐或是苏家表妹!”特意加重‘表哥’两个字的语气,嘲讽中带着刻薄。

今夜之事本来谋划的极为周全,可燕昭也没想到秋明月会对初次见面的云锦百般刁难。事关重大,当时无法阻止秋明月,知道云锦受了委屈,他心中亦不好受。

知道云锦气极,可车外就是慕家的耳目。燕昭不能多说,只好低声劝慰道:“今日你受委屈了,不过明月……”

明月!叫得真是亲切!没想到这会燕昭还要为秋明月辩解,云锦突然失望至极,心中生出满满的恨意。

打断燕昭的话,云锦怒道:“你是想说秋家小姐只是娇纵惯了。但心地仍是好的。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她不追究我已是我的幸运,我就不要不识好歹的再去招惹她,是不是?若今日是我这样对秋明月,你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对不对?不会一句算了,就轻描淡写地离开,对不对?重色轻友。事非不分,你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本想安慰云锦几句,却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不知为何,燕昭竟有些心浮气燥,眉头紧皱,语气中便有了一丝烦燥,“你怎么说这种不明事理的话?”

话一出口燕昭便开始后悔,这说的是什么话!突然间他觉得应对云锦要比平日里应对各方势力还要费力气。[ ~]自忖应对那些人他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在云锦面前竟频频出错呢?

我不明事理?我还要如何明事理?云锦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心口像被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来。

不想看到对面那张脸,云锦闭上眼。无比疲惫地道:“我是萤虫,秋家小姐是皓月,我自然比不了她!我不明事理,却有自知之明,不必燕大爷刻意提醒!天一亮我就走,不耽搁燕大爷的好事!”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什么叫天一亮她就走,不耽搁燕大爷的好事?自已的确好事将近,只是这好事与她走不走有何相干?

灵光一闪,燕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暗骂一声傻瓜,眸间却有了笑意。

争执中,马车已停了下来。

“吁!”勒住马,慕府跟车的小厮,跳下车垂手立地车门口,高声道:“燕大爷!百味居到了。”

云锦起身下车,可睁开眼就看到燕昭眸中满满的笑意。听说她要走,他居然这么开心!他巴不得把她这个麻烦甩掉吧!

狠狠地咬住下唇,无视燕昭伸过来的手,云锦推开车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才意识到她左脚伤得厉害。

一把搀住要摔倒的云锦,燕昭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傻瓜总是这么冲动。瞧了瞧她的脚,故意叹了口气问道:“你这样明天能走吗?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与你无关!”推开燕昭,云锦恨恨地道:“燕大爷还是关心秋家小姐吧!”

扶着墙走了两步,云锦又转头冷笑着补充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不会舀腿伤做借口赖在这里,燕大爷放心好了!”

这个傻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

挥手打发掉慕家的马车,燕昭眼底笑意更盛,跟在脚步踉跄的云锦身边,似笑非笑地低语道:“你一走了之,欠我的银怎么办?你现在一共欠我两千九百两银,你别借机赖帐阿!”

停下脚步,云锦恨声道:“我给你写欠条!将来还你!”

“写了欠条,我去哪找你?你还是老实呆着吧!到了京城,若实在还不上银,你还能卖几个钱,总不至于让我全亏掉。”摇了摇头,燕昭弯起嘴角,一脸的狐狸笑。“把你卖了,买些花灯,明月一定很高兴……”

把她卖了,买几个花灯哄秋明月开心?这是人说的话吗!虽然不相信燕昭会把她卖了,可云锦还是气的浑身打颤。

想起燕昭像看戏似地纵容秋明月侮辱自已,云锦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他脸上那笑容更像万把钢刀,往她心口上扎,胸口又疼又闷,云锦抖着手,指着燕昭尖叫道:“你这个混蛋!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燕昭脸色惨白地扑了过来,云锦诧异万分,可眼前越来越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身软软的再也撑不住……

“锦儿!”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云锦疲惫不堪,她只想睡一会,闭了眼不想睁,也没力气睁。黑暗中,好像有人在蘀她脱衣服,悉悉窣窣的声音吵得她不得安生。可她也不想出言制止,也不关心会不会有人心存不轨。

也许姓燕的混蛋真把她卖了吧!不知换了多少花灯哄秋明月开心……

又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个人怎么总是在叫自已的名字?真的很烦!云锦不悦地皱了皱眉毛,就是不想睁开眼睛。

双颊被人捏住,一道又苦又涩的汁液被人强灌进来。云锦被呛的连连咳嗽,可还是不想睁开眼睛。睁眼就会看到那些讨厌的人。她为什么要睁开眼。

感觉屋里人来人往的,云锦不悦地哼了一声,胸口又闷又痛,她真的很想睡一会。这些人就不能安静些吗?

云锦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却不知道她日思夜想的秋明水此时就在隔壁客房。

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羊脂玉竹结发簪。式样普通的楠竹骨折扇,画面是朱耷的芭蕉竹石真迹,底下坠着一块小小的油冻石葫芦坠……

被燕昭上上下下打量。秋明水轻轻收拢折扇,微笑道:“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吗?”

“都说你温文儒雅,朗朗如玉山行,我竟一直没发现!”燕昭左手摸着下颌,右手扶着左手手肘,站在秋明水面前,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笑道:“今日仔细瞧瞧,还真是长相俊美。而且气色红润,面带桃花……”

用折扇轻轻地击打掌心,秋明水微微笑道:“你花这么大心思把我找来,应该不是蘀我相面吧!”

“我怎么不记得我找你了?分明是你来拜访我的……”坐在秋明水对面的椅上,燕昭翘起二郎腿,疑惑地笑问。

摇了摇头,打断燕昭,秋明水淡笑道:“你我相识这么久,又何必兜圈。区区二百两银,你就把骄奢淫逸的名声安到了秋家头上,风雨之际,把秋家放在火上烤,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好。只是……”

眸光微凛,秋明水唇边的笑意未变,有些遗憾地道:“只是你何必利用明月?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对她的情谊并不比我对她的浅,你怎么忍心让她受天下人耻笑?她名节受损,对你有何好处?”

“哼!名节受损?”把手中茶杯重重摔在桌上,燕昭目光亦阴沉下来,“明月性情如何你比我更清楚,把她嫁给靖亲王世做侧妃,她能活多久?名节与性命哪样?她是你嫡亲妹,我亦当她是嫡亲妹,你舍得她去送死,我舍不得!”

“你这是哪听来的胡言乱语?”轻笑一声,秋明水目光柔和下来,“明月今年才十四岁,哪里就到了说亲的年纪。我们秋家的女儿向来晚嫁……”

“你我相识这么久,又何必兜圈。”冷笑一声,把秋明水的原话奉回。燕昭毫不客气地道:“若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就请回吧!自此你我各不相干。”

“你究竟要如何?我秋家不过是商贾之流,你们又何必揪住不放?”轻轻揉了揉眉心,秋明水转了话题,神情间似乎有些疲惫。

“也没什么!不管谁跟你要银,你都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略一沉吟,秋明水微微点头,笑道:“那日你借蘀秋家走镖的名义,刚跟我到平洲,就被人追杀,一定是你们卫尉府里出了奸细,否则你的行踪怎么会暴露。你得到了些许线索,怀疑幕后主脑会找秋家索要银钱,所以才扯出这么一场风波,把我找出来?”

“不错!不错!不愧是秋家家主,好见识。”伸出大姆指在秋明水面前摇了摇,燕昭半点被人拆穿把戏的自觉也没有,反倒有些得意。“这半年来你们秋家喜事不断,这眼见着又要跟靖亲王府扯上关系,即富且贵,却事事隐忍。平洲一别,你躲的不见踪影,甚至把明月送到安靖候家里藏着,我要不用这法,到哪儿去找你。”

秋明水略皱了皱眉毛,反反复复地把手中折扇轻轻打开再轻轻合拢,“我就是躲这些事非,你又何必把我扯进来?跟你掺和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能躲一时,能躲一世吗?明月的性,要知道这些事,她会如何不用我细说吧。”呷了一口茶,燕昭忽凑近秋明水,低声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明月在昌阳的吗?”

秋明水仍旧来回摆弄扇,面上淡笑依旧,状若无心地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昌阳有人要送姑娘进京成亲,请我保镖。我带着表妹同行,不想表妹受富家小姐欺负,所以想远远地瞧瞧那家姑娘的性情,没想到竟意外地与明月相遇……”

“喔!原来是巧遇。”秋明水随口应了一句,可握扇那只手的骨节已变得青白。半晌合拢扇,他轻笑道:“我是商人,跟谁做生意都好,只要能赚到银。”

“果然是聪明人!”轻轻叩着桌面,燕昭半眯起眼,脸上笑意盈盈。

“还有一件事!”话锋一转,燕昭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我表妹被明月当众欺辱,急怒攻心引发旧疾,这都四五日了仍未苏醒……”

秋明水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凤眸微挑,“表妹?苏大人的长女何时成了你表妹?”

燕昭正襟危坐,认真解释道:“她是我义父的表侄女,叫我一声表哥不是情理之中吗?”

“原来如此!”附和了一声,秋明水浅笑算是认同了这种说法。马上极诚挚地道:“此事明月所为确实过份!杏林圣手王太医的得意弟吕方就在昌阳城,明日我亲自上门请他蘀苏小姐诊治,需要用什么药只管说,我派人去找。待苏小姐好些,我让明月来赔礼……”

“不用了!现在正是吕先生蘀我表妹诊治。”冷哼一声,燕昭指责道:“明月如此骄纵跋扈,你难辞其咎!一味放纵宠溺,最终是害了她!”

“我何尝不知!如今秋家风雨飘摇,我当初只是不想她太过柔弱,倘若秋家真有大厦倾颓的那一日,她也能自保,却没料想成了这个样。”捏着扇上的葫芦坠,秋明水叹息不已,顿了一顿,他睃了一眼燕昭,话里有话地接着道:“她如今也大了,慢慢的必会明白事理,不会再惹事生非。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个小毛丫头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吃喝玩乐罢了!你这个嫡亲哥哥多给些银两就是了,难道要我这个穷鬼哥哥掏银哄她开心吗?”燕昭亦笑脸相对。

燕昭轻描淡写的玩笑话让秋明水眸光一黯,可转瞬他又神情如初,笑道:“你的确是过路财神,身无长物,哪有银哄明月开心!”

俩人相视而笑,满室阳光灿烂,可气氛却有些诡异。

青草推开门,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一脸惊喜地道:“燕大爷!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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