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顿了片刻,才看着赵云的眼睛说道:“为曹司空效力,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赵云重重点头,“曹操手握天子,掌控朝堂,行伊霍之事,与董卓李傕之流何异?辅佐于他,岂不是为虎作怅,助纣为虐?”
韩彬微微一笑道:“那依子龙将军之意,我辈立于世,想要建功立业,要去辅佐那位主公?”
“当然是皇叔玄德公!”赵云不假思索地说道,“玄德公乃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亲口承认的皇叔,奉天子衣带诏讨伐曹贼,名正言顺,我辈大汉臣民,自然要归附皇叔麾下,早日覆灭曹贼,中兴大汉!”
“子龙将军说得不错!”韩彬点了点头,“刘皇叔奉旨讨贼,的确是名正言顺。但我仍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将军。”
“还有何事不明?”赵云完全一副耐心解答的样子。
“玄德公奉旨讨贼,汇聚天下英豪,假使有一日剿灭各路诸侯,兵临许昌,诛杀曹贼之后,该当如何?”韩彬笑眯眯地问道。
“当然是……”赵云脱口而出,刚说道三个字,却一下子愣住了。
对啊!
玄德公奉旨讨贼,名正言顺。
但有朝一日,奸贼授首,宇内承平,又该怎么办?
“子龙将军是想说,还政于天子吗?”韩彬见赵云欲言又止,便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这……”
赵云脸色显得有些发红,硬着头皮说道,“玄德公起兵讨贼,奉得就是天子诏命。如今功成而回,还政于天子,又有何不可?”
“是嘛?若果真如此,子龙将军为何犹豫不决,不敢开口呢?”韩彬嘴角噙着笑意,淡淡说道。
“因为你心中也清楚,这天下诸侯纷争不断,所谓何来?人人嘴上都说要铲除曹贼,可又恨自己不是曹贼!”
“既然如此,将军佐刘我辅曹,又有何区别?”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赵云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转身就外走,“云就此告辞了!”
“子龙将军,这里可是许昌!赤手空拳的,难道你还想像在袁绍大营那样,一路杀出去吗?”韩彬神色不变,缓缓说道。
“额……”
赵云脚下顿时一滞,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沉着脸说道,“你救我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想让我归顺曹贼,趁早收了这个心思。”
韩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淡淡说道:“将军重情重义,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便要追随刘备,这我非常能理解。”
“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无意挟恩逼迫将军。能把将军救起,也完全是因缘际会,没有什么特殊目的。”
“我只是想提醒将军一句,你闯出袁军大营之事,已经传到了许昌。不管你此来许昌有何目的,都不要抱太大希望。”
“不如就在我府中住上一些时日,一来可以将养身体,二来也可以避避风头,等到时机成熟,我再亲自送你出城!”
“这个……”赵云稍一犹豫,便直接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我在许昌还有事要办,就不劳你费心了!坦之呢?我带他一起走!”
“关平就住在隔壁,现在安全的很,将军不必忧心。”韩彬微笑道,“而且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来许昌的目的,只怕是为了关将军吧?”
“你……”赵云猛得看向韩彬,眼中透出一丝惊讶,“坦之都跟你说了?”
“将军明明要去荆襄,却偏偏绕路到了许昌,那除了来见关羽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原因!”韩彬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将军不要忘了,关羽刚刚返回许昌,他自己还在风口浪尖之上。将军若匆匆与之相见,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提前进了曹操视线。”
“到时别说关羽会怎么样,只怕将军你自己都离不开许昌!倒不如在我府上住上几天,四日之后,我自会安排你与关羽相见!”
“什么?你会安排我与云长见面?”赵云有些意外地看着韩彬。
“不错!到时候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对他讲就是!”韩彬点头说道,“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只有一个要求。”
“在你离开许昌之前,不能暴露你的身份!我会给你订做一副面具,到时你就带在脸上,任何时候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嘛……”赵云迟疑片刻,有些犹豫不定。
“也罢!”韩彬见赵云依旧下不了决心,便站起来身来,“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话都唠到这个份上了,赵云也就没再拒绝,跟着韩彬就出了房门。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府门,又奔酒馆方向而来。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来酒馆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巷子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人站在酒馆院门之外。
“将军!你看那酒馆之内,站在柜台后的是什么人?”韩彬指着酒馆之内,对赵云说道。
赵云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见柜台旁站着一位美貌女子,眼睛瞬间就睁大了起来。
“这位……这位莫非是玄德的夫人甘氏?”赵云无比惊讶地说道。
甘梅乃农户出身,父兄为黄巾军裹挟,全家辗转到了青州为寇。刘备入青州剿灭黄巾之时,甘梅年约十八,生得冰肌玉骨,一眼被刘备看中,因而收入帐中。
那时赵云正追随刘备左右,自然是见过甘夫人的。
“不错!”
韩彬点了点头,缓声说道,“自下邳战败之后,关羽就携带两嫂归顺了司空。甘糜二位夫人,也就辗转到了我府上。”
“恰逢我这酒馆开张,就让她们两个在这里帮忙。如今司空已经下令,让关羽护送两女返回荆襄,与刘备夫妻团聚。”
“四日之后,关羽就会驱车来此接人。到时候你就护卫两女左右,随关羽一同出城!”
“离了许昌之后,那边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无论想去哪里,都再没人能够阻拦!”
韩彬看着赵云,言语中仿佛有某种魔力,充满了诱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