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小姐,是谁”
只听这个名的话,兰疏影表示,她自动代入的是一个萌萝形象,香甜软绵的那种。
然而小奥扭曲了几秒,告诉她:
是猫。
傲慢的爱猫。
“咳咳,好名字。”
她也不能吐槽别人不会取名。
奶糖的例子摆在前面。
五十步笑百步,大可不必。
“等一下”兰疏影反应过来了,“咱们是叫八尾猫公司,那这个八尾猫,是不是”
小奥沉痛地点了一下头,拉着她叭叭叭地抱怨了十来句,总算被兰疏影抓住一个停顿赶紧打断。
她听得头昏脑涨,知道了小奥对那只猫十分厌恶。
甜甜小姐,对小奥也不一定有多待见。
兰疏影悄悄阴谋论一下,小奥不在傲慢身边的日子里,不知道被八尾猫甜甜抹黑过多少次。幸好,傲慢如果以为他死了,死亡滤镜兴许能抵消不少伤害。
要是这次能换一个跟小奥关系好的手下过来,那就太好了,可惜
“好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了唉,争宠还没争过一只猫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不太行啊。”她啧啧道。
这件事,要说到八尾猫公司刚刚创建的时候。
傲慢是个取名废,难得的是他在这一点上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当初给组织起名的时候,他就提出,让身边的几个手下抽签。
谁抽到了,就用谁的名字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原本是小奥抽中了那支记号签。
可是经不住甜甜眼泪汪汪,扑到傲慢怀里娇软地那么一哭小奥就眼巴巴看着那支签被抽了回去
实惨。
而甜甜这个名字吧,听起来又有那么一点不靠谱。
最后对外宣布的就是八尾猫公司。
如此转折,精彩。
只可怜旁边这个被抢了冠名权的伤心人,现在提起来还是满腔失意
小奥悲愤填膺,发出了猛男的声音:“嘤”
猫小姐预计天亮才能到。
在她赶到之前,兰疏影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与其把调查结果寄托给别人,她还是想自己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免得事后只能听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
如果是丑闻,消息还会被封锁。
她把本体安置在车马行,专心控制那几个尸傀和新收的小弟们。
此时此刻,城门其实已经被成功渗透了,要是周琅和小晴想离开,现在就能安地出来。
兰疏影切到亡灵鸟视角,扑腾着骨翼停在档案室的窗台上,声响惊动了正在翻找记录的两人。
小晴看清是她,松了口气,轻声道:“我们还在找,应该就在剩下这几本里了。”
亡灵鸟歪了歪脑袋,表示知道了,也没再飞走,而是跳到她旁边跟他们一起看。
最后翻到一本沾满油渍和药汤的、看起来最不像病历记录的册子。
他们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咦,你们看,小女孩好像没死”小晴惊呼起来:“这个”
亡灵鸟果断挤开她,把脑袋凑上去。
字迹潦草,不是同一个人的。
首行是姓名、病因和死亡时间,着重标注了小女孩是第一个因为瘟疫去世的人。当时接诊的几名医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打算验尸,有三个人的签名。
再往下是家属签字,一个尴尬的斜杠。
备注:未找到家属,确认为近期外来人口
卖花小女孩竟然是从外地来的,结合她发病的时间,在外面被感染的可能性也很高。
底下理应跟上验尸结果,却被几滴墨水破坏了,断断续续的几行字,是对尸体外在特征的描述,没写解剖后的发现。
验尸似乎没有顺利进行。
她仔细看到这页的最底下,有小字写道:
“28日19点21分,01号尸体于解剖前三分钟撞破窗户离开,已确认走失,下落不详,目击者为”
周琅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亡灵鸟枯黄的骨骼上,幽幽道:
“如果我在今晚之前看到这份记录,我一定会说这孩子真聪明啊,她知道装成死人,趁人没防备的时候逃走。”
小晴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周琅示意她看旁边的亡灵鸟。
在这个世界,显然并不是只有活人可以跑可以跳,某些生物同样能做到。
他不相信,一个病入膏肓的小孩子,有能力撞破一扇金属框架的窗户。
“你觉得她还是活人吗”
“人是最擅长趋利避害的,她选择逃跑,直接原因是留在诊所就要被解剖。问题是,只有她被证实死亡,才有可能被解剖”
小晴愣住了。
周琅继续说道:“只要她活着,一定能得到力救治。因为她是01号,大家还需要从她嘴里掏情报,从而确定瘟疫的源头。”
“你再想一想,她为什么要跑”
“”小晴表情已经麻木了,艰难地说:“她,可能不信任诊所里的医生,想自己去找别的医生,或者家人”
亡灵鸟把脸撇到一边。
周琅摸摸小晴的脑袋说:“沙城就这个条件了,她找不到其他医生,也出不了城门”
更何况外面是连绵沙漠。
至于家人,他刚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孩子机灵懂事,卖一种耐旱的花来养活自己。
一个小孩几乎不可能独自穿过沙漠,显然是有人带她来的,然后她就在这里讨生活。
周琅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被遗弃的。
人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偏偏在解剖之前“活”了,她还跑了
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亡灵鸟飞了出去。
过一阵,它回来了,吐出一块白色身份卡。
骨爪里还抓着一块破碎的丝绸。
周琅探到身份卡里有天启教会的信息。
亡灵鸟展示给他看罢,立即把丝绸扔出去了,还嫌弃地把爪子在沙地上蹭了又蹭。
周琅从这一系列动作里领悟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小女孩是跟着商队来的,商队来自东海岸对如果瘟疫是商队散播出来的,怪不得她会第一个出现症状”
亡灵鸟矜持地点头。
那是尸傀在商队驻扎的地方捡到的丝绸,因为破损没人要了,留在原地,一半被人踩进沙子里。
她用鬼瞳分析过,丝绸边缘被刷了一层什么东西。要说跟瘟疫没关系,她是不信的。
周琅在思考。
愿意动脑子的人很好。
只要线索往他们面前一砸,不用说什么,他们一定会开动脑筋,找出最合理的解释。
周琅喃喃道:“如果是商队,表面上是为了卖东西才来的,巡逻兵说他们生意很火,城百姓都在抢,城主府没参与”
“因为商队是被城主府邀请来的,他们私下勾结天启教会的人假扮商队,让瘟疫通过货物传遍城。”
所有买过他们东西的人,碰过的人,其实都有被感染的风险。
唯独城主府闭门不出,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们还早就做好了搬迁的准备。
瘟疫跟着逃走的大半沙城人口,祸害更多地方。这就是东海岸想要的结果,是城主的投名状。
周琅心头升起愤怒和恨意。
他在小晴面前一直尽量冷静,可是他俩也只是遭了无妄之灾的路人,终于确定了罪魁祸首,怎么能不恨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不,不对,还不止这样”
“城主府走就走了,他又何必关着剩下的人呢还把原本的守城兵替换成天启教会的,那他们在沙城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这就要问问那个巡逻兵了。”
一道声音从档案室外面传来,尸傀走了进来,还是分开时的样子,衣物头发都很整洁。
周琅嗅出新鲜的血气,才确定这位同伴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不是烧死了吗”小晴懵懵地接道。
“我们之前也以为卖花女早就病死了不是吗巡逻兵为什么就不能活着”
兰疏影放飞了亡灵鸟,犀利地反问她。
周琅很会抓重点:“您有发现了”
兰疏影听着这个敬语,莫名地觉得有点好笑。
她嗯了一声,蛊惑地提议道:
“你们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周琅是最不愿意趟浑水的那种人。
所以,当兰疏影用问句跟他征询意见的时候,他本能地有点抵触。可他又是个老婆奴,小晴一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就直接双手投降了。
兰疏影领他们去了发生过火灾的那个地址,因为心里揣着事,没什么谈兴,三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周琅看着街道风格愈发眼熟,几次想开口,都咽了回去再往前,恐怕就要进病患区了啊。
好在尸傀及时往左一转
眼前景物变换。
空气里多了股奇怪的味道。
连着一排都是烧得焦黑的废墟,少数没被烧化的金属框架支棱着,这么多天过去居然还能看见火星子,风一吹,底下的暗红灰烬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把危险二字摆在明面上,一看就很不适合走进去。
城主府早已经把火灾死者的尸体处理了,这是周琅提供的消息。
兰疏影本着追究到底的心态,就去找了城楼上的城主亲信。
她先是逼问。
亲信战战兢兢,什么有价值的话都回答不上来,后来一口气没喘匀,被城楼底下那群尸小弟吓到,直奔下一级投胎点了。
兰疏影用布莱恩的能力抓了些记忆。
根据亲信的见闻,东海岸跟城主有约定,要在沙城搞一项大规模的实验。
实验中有个必不可少的存在。
亲信听他们提过一个词:
瘟疫之子。
如果她没猜错,天启教会应该就是因为得知这个人在沙城,所以才会盯上这里。
周琅心里长叹一声。
他最近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先是大变活尸的卖花小女孩,再是疑似什么瘟疫之子的巡逻兵唉,都是麻烦精
废墟已经进入眼帘,带路的尸傀却停下了。
周琅一愣,怎么不走了
兰疏影神秘兮兮地说:“时候未到。”
周琅:
“什么时候”
“哦,我偶尔有点迷信,在路上算了一卦,要等到凌晨五点准时进去,才会有收获。”
周琅:“”
小晴:“”
“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兰疏影把他们引进旁边的一户空房子。
“就在这等着。”
小奥突然明白过来了:“你这就是不想出力啊嘿,五点钟,甜甜那个傻猫也该来了。”他就是没明白,为什么非要拽上这两个战五渣。
兰疏影笑而不语。
她找了个魔方过来打发时间。
这条街,离诊所有几公里的路程。
期间,小晴央着周琅陪她出去了一趟,抄录了解药的制作方法,分别递到那些医生的窗户底下。
他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时间指到四点半,距离兰疏影说的“吉时”还差一小会。
“前辈啊”周琅主动搭话道,“您到底是查到什么了,巡逻兵还在废墟里面”
“他在,卖花的小姑娘也在。”兰疏影诚实地说。
小晴:“噫”
虽然她知道,面前坐的就是一具能说话能走路的尸体,可是,那至少,尸傀看起来够整洁的啊,穿得比周琅还讲究
再想想藏着的两个
巡逻兵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臭,一股熏人的酒臭味。
卖花小女孩呢,可怜是挺可怜的,但那毕竟是死了又爬起来小晴摸着良心说,她感觉自己没办法展现出人性的光辉。
“别怕,别怕,有前辈在呢。”
周琅搂着小晴,边哄边给兰疏影戴高帽子。
一扭头,人不见了
他俩赶紧在院子里找起来。
忽然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前面没路啦,朋友,这是要去哪儿啊”
是尸傀的声音。
冷冷淡淡又没什么起伏,很好辨认。
小两口扒着门往外看。
尸傀在跟一团空气讲话,场面有点瘆人。
不过大家都是死过的,对这种场景反而接受度高一点,也没怀疑兰疏影在逗他们玩。
周琅小声道:“周刊里说土着死后会去下一级,不会乱跑,我看这个是跟里面的有关。”
他们看不见,尸傀眸中映着一道绿莹莹的瘦削身影。
病人咧开沾着黑红污渍的嘴,憨厚地答道:
“你让让,我啊,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