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李纨的不满

贾蔷这炫耀着自己未婚妻,那边魏夫人注意上迎春、探春姐妹,跟尤氏聊着眼神却偷偷观察她们。

当得知只有惜春一个是嫡女后,注意力又转移到她身上去。

十一岁的惜春,已经能看出美人模样了,特别是在外人面前,那种寡淡的神情,更添了几分脱俗的味道。

魏夫人之前没注意她,现在一注意顿时大感兴趣,看看男人堆里,自己那儿子,有些意动了。

“贾夫人这三个小姑子,个个美若天仙,不知哪家公子有幸,能得此良缘啊!”

她这话看似赞叹,其实是问三女婚配否,尤氏也是人精,岂能不懂。

莞尔一笑道:“我家这三位妹妹,老太太爱若珍宝,一直是带在自己身边教养,轻易不许人家。”

“哦,连你宁府这位也是贾老夫人带在身边的?”

外人还真不知道这些,内宅之事一向不轻示与外人,何况魏家跟贾家并无交情。

魏东楼虽然跟贾敬同科,可贾敬中进士不久后,连官都没选就出家了,不然也不会是白身,还要皇帝赐官身下葬。

等于他从未与同榜进士来往过,有交情的只是那些亲朋故旧。

尤氏颔首微笑:“老太太喜欢孙女,俗话说隔辈亲、亲又亲,人之常情,我们做儿孙的,哪敢让她老人家不开心,只好顺从心意,让妹妹们跟着她老人家。”

魏夫人笑道:“跟着贾老夫人好,她老人家家学渊源,这妇德、妇工自是没的说,孩子们跟着她难怪风姿不俗。”

三春姐妹见谈起自己,马上明白魏夫人的心思,都羞涩的转身,去跟可卿等人说话,纾解一些尴尬。

贾蔷那边,魏东楼再未提起妙玉之事,应是明白事不可为,省的被人嫌弃。

当晚回家后,尤氏就跟他说起魏夫人恐怕有意结亲之事。

贾蔷想了想,摇头道:“魏东楼仕途顺畅,前程似锦不假,但此人心机太深,可以为官场之友,不可为亲戚,我们家姑姑,不能嫁给这样人家,会委屈了的。”

他这话当着三春姐妹说的,一家子坐在花厅喝茶,尤氏原是想看看迎春、探春的反应,才说这话的,可没想到他直接反对。

迎春害羞,站起来要走,可卿伸手拉住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坐下。

探春也害羞,但胆子大,好奇的望向贾蔷,想听他接着说。

惜春娇嗔道:“蔷儿怎可在这说这种话,羞死人了都!”

贾蔷这回没有像以前那样说话,而是正色看着她们三个道:“小姑姑错了,这是你们一辈子的事,岂能马虎,侄儿不希望你们嫁个混账男人,苦一辈子,就算娘家帮你们出头,可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娘家无法插手。”

探春红着脸,可还是说道:“蔷儿说的是道理,可这是父母之命的事,我们哪能知道对方的品性。”

贾蔷点头道:“最难的是二姑姑和三姑姑,小姑姑倒好,她的婚事没我点头,谁也别想把她嫁出去,所以我在想,是否可以开几场宴游,学宋代那样,亲戚朋友家子侄一起蹴鞠,谈论文章诗词,甚至骑马射箭也未为不可,那样,自己心仪后再谈婚论嫁就好了。”

原本说婚事,三春姐妹都害羞着,可说到这三人顿时忘了其他。

特别是惜春,两眼都冒光了,不是她贪玩,而是好奇呀。

宴游之乐书中有记载,三女都是饱读诗书的,宋人的札记里看过多少回了。

可自打明成祖起,这事就没了,这货抢了侄儿的皇位,自然要大改前人之风。

特别是那些开国勋贵,杀又不好动手,禁止他们宴游却是可以的,更是可以禁绝他们串联。

贾环他们几个更是惊喜的撺掇起来,正挥舞双手的贾兰,被母亲轻咳一声,这才想起母老虎在这。

怯怯的望一眼过去,看到李纨杏眼圆瞪,连忙鹌鹑一般的缩到后边。

贾蔷一看乐了,看向李纨笑道:“珠大婶子你可别恼,兰儿这半年来进步可多了,不仅身体结实了,读书也是更上一层楼,这你可都看在眼里了的,所以啊,男孩子皮实一点的好。”

李纨微微点头,轻声道:“确实要感谢蔷儿你,兰儿最近的作业,他舅公看了都说好,明年应该可以进学了。”

这是打算让贾兰考秀才了,不过贾蔷知道贾兰读书的进度,并未反对。

反而点头赞同说:“我也这样想过,依兰儿现在的成绩,恐怕会超过他父亲。”

这下探春惊喜起来,看向贾兰柔声问道:“兰儿四书读完了,开始治经了吗?”

“回三姑姑的话,侄儿来金陵前在选择经书,原本想以尚书为本经,可蔷二哥说尚书诘屈聱牙,建议以春秋为本经,侄儿还在选择中。”

探春微微点头,转而问贾蔷道:“蔷儿为何不建议礼记呢?尚书的确不是最好,易经难有大成就,诗经少有人做本经,春秋和礼记是最多的,可礼记却是根本,不是应该更好吗?”

四书五经,四书不谈,的确礼记是儒学的根本,春秋虽微言大义,但其中多有权谋,在宋代以前更多人重视,可之后就渐渐少了。

贾蔷见她问这,点点头回答说:“兰儿本来就循规蹈矩,再拿礼记当本经,还不把人学迂了,春秋并不缺大义,更能学会分辨人心险恶,依我看来,咱们家不需要大儒,需要的是保持富贵的人才。”

探春听这理由赞叹道:“看来蔷儿是个清醒人,要是能够当家就好了。”

她没见到李纨的脸色变了,这位前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最值得自豪的正是她父亲是大儒。

可贾蔷竟然直接否定了大儒的作用,竟是不能保持他贾家富贵的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想要拂袖而去,又担心这样自己被看成没教养,毕竟大嫂还坐在那呢。

只好冷声说道:“蔷儿这说法稀奇,礼记还能让人学习迂腐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咱们家会被唾沫星子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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