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你,这谁刻的,也忒抽象了一点,是个人都会看不出来,只当是路边的一团小野花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前可从没有给你看过这个东西。”陆昀修突然道。 江绵知道他不是质问,而是单纯的疑惑,毕竟少有陆昀修看不透的事物。 以前是他,如今又是这个小东西。 江绵砸了砸嘴巴,须臾道:“这种多年前的鬼画符,平常人是看不太出来……但我上次还开了周渡家的铜锁,想来对这些老物件有一份敏感在。” 陆昀修看着他,江绵回视。 两人都知道这里面问题很大。江绵急于寻找自身真相,没有一个突破口,而如今却对这些富有年代的东西嗅觉敏锐,说里面没有什么事儿,都对不起二人的智商。 “你说……我不会真是什么千年老鬼吧?” 一句话打破了凝重气氛,陆昀修笑:“你要是千年老鬼,那我可能是万年精怪了。” 江绵听了这话心中却一阵不舒服,“精怪算什么,它配不上你。” 陆昀修低声道:“这也配不上我,那也配不上我,你说什么能配得上我。” 江绵不说话了,半晌试探:“陆先生,您看我怎么样?” 陆昀修微微眯起双眼,“我看你很配。” 江绵将铃铛抛起又接住,随手又塞回了陆昀修的口袋中,后者心中漫上莫名感触,好像江绵交付的是感情一样。 正想着,他耳朵就微微一动。 “你动铃铛了吗?” 江绵:“没动了,怎么,你听到了?” 陆昀修看他两秒,“嗯”了一声。 却再没有问什么,陆昀修只在乎江绵,刚才一来一回这么几个动作,倒是耽误了许多好时光。 他伸手,江绵以为陆昀修要摸自己脑袋,却没想到男人将身后的半面窗子拉了回来,喂余他身后的那半扇。 窗前月下,不知名的虫子在墙根叫,江绵缓缓吞咽了一下喉咙。 “你真是……注意点影响好吗,你爸妈还没睡觉呢。” 陆昀修靠近他,歪头,几息后低声道:“我有点不舒服。” 江绵后仰:“不亲就不舒服对吧?” 陆昀修摇头:“我在快速的梳理一些信息,那些东西太多太杂了……挤得脑子不舒服。” 江绵这才微微正色:“怎么不早和我说,都跟你说了有病要治。” “这病别人治不了,但刚才听见那个声音,又好像缓解了些许。” 江绵看陆昀修的样子越发不解:“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刚才来风了吗?不然你把东西挂出来,呼风唤雨一下,叮叮当当的多吹吹指不定就清醒了。” “听那个声音,与和你亲近,当是一个效果。”陆昀修的声音响在耳边。 江绵:“……” 刚还在说正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拐着弯要亲他! 江绵恼羞成怒,上去就啵在了陆昀修的耳侧:“什么感觉?病好了吗?” 陆昀修没说话,他轻轻钳住江绵的下颚,偏头就吻了上来。 夜色正浓,衣鬓摩擦,有软乎乎的鼻音透出来,间或夹杂着听不清楚的低叱,不过几息就又被吞了回去。 两人情意渐起,谁也没有注意到,江绵的周身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光点,那光点从他的灵魂中透析出来,仿佛带着神明的万千情愫,在空气中浮动了几秒,后又久别重逢般涌入了陆昀修的身体。 倦鸟归巢,物归原主,风未动而铃声响,这次二人全都听了个真切。 江绵挣扎着睁开眼睛,见陆昀修眼眸半阖,却闪过一线锐利的锋芒,锋芒沉寂,又涌上了江绵从未见过的清晰明了的温柔。 那是一个人真正拥有感情的模样。 “陆昀修……风来了” 男人不理他,又过了会才用鼻尖轻轻蹭他的耳廓。 “不是风动,是我心动。” 江绵愣住,他感觉陆昀修哪里不一样了,但一时半会又看不太出来,对方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常,好像还是那个和他一样活得糊里糊涂的陆昀修。 但江绵在这一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一把摸向男人的脸,微微用力使他下颚抬起来,对方的眼神却被因为角度原因而觑着他。 天山之巅的雪花一样。 江绵唇角动了动,小声试探:“以前没告诉过你……你知道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格吗?” - “拿走了的东西,是要还回来的。” 周渡面色恭敬的“啊”了一声:“这么急的吗?还以为您过几天才来,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就上门了。”难不成是看他这边的方便取? 江与枫沉默寡言只当默认,他就站在门廊下,周家的人又轰隆隆的起了一堆。 短时间内一连两次打破作息,这对强迫症一样的周家人来说,简直难受极了。 但偏偏第一次来找事的是陆昀修,第二次是江九。 这两个人,一个都惹不起。 “您许久不曾出来了,江潭镇一切都好吗?” 江与枫垂眸道:“老样子。”一群半死不活的人罢了。 周家人偷偷看着眼前身材颀长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皮,不仅怀疑江家人是不是有什么永驻青春的玄术。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同辈的周渡他爹生了不知多少皱纹,而本该差不了太多的江九却还像是不到三十。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江与枫大概是赶着找另一个,来他们家取东西也很是匆忙,铃铛在周渡的手中,所以刚才才是他在回话。 “九先生估计得等一会了,那个东西放的深,我没有提前拿出来,这会还得好好去找一下。” 江与枫却道:“我和你一起。” 周渡虽然不愿意在正经玄师面前露出自己的“寒舍”,但也不敢违背江与枫的话语。 毕竟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长辈”。 于是他点了点头,带着江与枫一起往自己住的独院而去。 今晚的月色极美,月晕昏昏黄黄的照着这片地方,云层也遮不住,没一会就被吹的不见了踪影。 人人的影子都映在地上,乱融融的,间或夹杂着碎话。 “我的老天鹅……这江家人长的也太内什么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是说应该四十多岁了吗?” “你看哪里像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说二十都有人信!” “有点邪门啊……” “对了!上次不是说周渡院里藏了个小鬼吗?不会被发现吧!” “卧槽!” 鬼怪来去的地方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江与枫是谁,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刚一进门就皱起了眉。 “你放走了他?” 周渡还在状况外:“啊?”放走了谁? 江与枫视线环顾一圈:“你胆子倒是挺大,赶往周家带东西。” 周渡:“!!!” 草!在现代社会活的太舒服,差点都忘了这位是什么级别的大佬了! 周渡不敢撒谎,只好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堆,江与枫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眉眼中有股淡淡的不耐烦。 “南城是稳定,但你们这儿也奇怪,先是一人一鬼厮混在一起,现在是预备玄师疑似在家收留小鬼。” 周渡:“……”等等,一人一鬼厮混?听着有点耳熟啊…… 他该不会说的是……江绵和陆昀修吧? 周渡不知为何,不愿意把江绵暴露出去,潜意识的就想要护着他,虽然有陆昀修在……这个九先生说不定刚不过天选之子,但以往万一呢。 于是他借着找东西连忙溜进了侧卧,江与枫见他神态就知道里面有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麻烦死了,不想沾染。 玄师这个工作他们现在都不想干了,更何况是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他转了一圈,过了几秒,坐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周渡翻箱倒柜的声音传出来,江与枫敲了敲手指,却在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 他的手从膝盖上放下来,慢慢的撑在了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机械的朝周渡卧室走去! 等周渡好不容易找到江家的玄铃出来时,就见自己的卧室门大开着,那位九先生双手撑开他的衣柜,对着一堆挂着的衣服发呆,甚至还有想进去的趋势。 周渡:“…………”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但他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只僵硬的走上前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江与枫冷着一张脸回头,缓缓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柜子里的白袍呢?” 每一个预备玄师都会为自己准备白袍,就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是规定。 周渡心中越来越迷惑。 怎么着?一个穿走了他的衣服,一个又来问他要,这江绵和九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中的东西先递过去,强行冷静下来慢慢道:“哦,袍子啊,前段时间没注意勾丝了,我送去重新制作了” 江与枫试探过后掀起眼眸,定定的看着稍显心虚的周渡。 “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