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乾坤盗鼠

云江城中有一翠湖,因湖中之水常年碧绿油青,故因此得名。翠湖边上有一小山,山不高,只几十来丈,却碧叶连天,鸟语花香。这翠湖中常常有些小船载着赏景的游人,在船上温酒畅谈,或渔或诗。待小船划到傍山一侧,竟能见竹木深处有一片居所,林木遮掩,清幽雅致。这时候游人们多半会问艄公“船公,请问可否在此地停靠,待我上山游玩一番?”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艄公们会摆摆手,笑道“此乃青木居,乃灵师高人安身之处,外人,是进不去的。”于是游人们只能遥遥观望,带着遗憾离去。

这日午时三刻时分,一小舟在周围人羡慕的眼光下下停靠在了小山脚下,自舟中下来两个十分年轻之人,谢了艄公,转身便往山上走去。

这是一条小路,道路两边绿茵无限,高大的乔木下铺满了嫩绿的的草甸,林间飞鸟声,虫鸣声,风吹落叶声交织在一起,清脆悦耳。往小山上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木栏前,推开栅栏,见山顶上是许多连在一起的竹屋,东折西构,时隐时现。

二人来在大门前,吴纯取出那把银钥匙,开了门,二人便往里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院,院子虽小,却种满了花花草草,红的黄的,十分惹人喜爱。后边便是主房,同山上其他木屋一样,都未设有门窗,屋子大开着,里边的桌椅床榻都能清楚看见。穿过主屋,后边是一方大大的天台,站在上面,整个翠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吴纯倒在一旁的竹塌上,阳光照下来,正好覆盖全身。“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吴纯喜道。杨浩在青木居里转了转,回来道“那下边还有温泉。”

“真的?”吴纯惊喜道。二人按原路返回小院中,从一侧屋进去,见屋后还有一通道,外边阳光明媚。二人穿过通道,原来是一条往下的石子路,果然,没走多久见到一所凉亭,亭边儿便有一方精致的温泉。二人在青木居里转了半天,发现不止温泉,还有酒窖,练功房等,就在主屋下面,山上甚至还散养了一些家禽。

“浩弟,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多住几日?”吴纯道。

“这有什么不行?住几日就住几日吧。”杨浩笑道。

吴纯躺在床上,看着翠湖上穿梭来往的游船,一股莫名的倦意漫了上来,借着黄昏的余辉,听着林间的鸟叫,慢慢便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纯醒过来时,发现天已全黑了。翠湖上渔灯微亮,远处的云江城则是灯火通明。听得“劈里啪啦”的声响,小院那边火光亮了起来。吴纯穿好衣裳下床走去,见杨浩在小院中生了一堆火,正一个人坐在那里。

“纯哥醒了?”

“嗯,真爽啊,感觉好多年都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吴纯在火堆旁坐下道。见杨浩一直发着呆,便问道“浩弟,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我能有什么心事。”杨浩回过神道。

“你小子肯定骗我。”吴纯拾起火堆里的一段燃着的木炭,弹向杨浩。杨浩笑着接住木炭,又扔回火堆里。随后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的父母是谁。”

“浩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吴纯大奇,他二人相伴一起已有数月,对于杨浩的来历,他却从来也没问过,他甚至都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我只知道很多年前我干娘带我来到不老林,将我交给师父,其他的我师父也从来不告诉我。”

“干娘?”

“嗯,我三岁之前,每年生日干娘都会来看我,但我不知道她是谁,连她的样子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不老林里面,除了我师父,其他人都很怕她。”杨浩回忆道。

“浩弟的师父和你干娘一定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吧。”吴纯从来没敢过问杨浩这类问题,今日他自己提起,于是好奇心大起。

杨浩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印章,道“这是临走前我师父传给我的。”

“这是什么?”吴纯接过杨浩手中的印章,忽然感觉手中一沉,没想到这小小印章竟如此之重。

“纯哥,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一个人提起。”杨浩严肃的看向自己,吴纯还是第一次见到杨浩这样的眼神。

“我对天发誓,如果…”吴纯还未说完,杨浩就捂住了他的嘴巴,笑道“这还用发誓吗?”

“必须得发誓!我吴纯要是泄露半句,教我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吴纯道。

“用不着这么认真吧?”杨浩笑道。

“这样我就能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了今日的誓言。浩弟,这到底是什么?”吴纯将印章还给杨浩道。

“这是屠龙殿首座印。执此印者,便是屠龙殿正统殿主。”

吴纯顿时噤若寒蝉,过了好半响才道“屠龙殿…殿主?浩弟,你是说,你是屠龙殿…”

“正是。纯哥,我知道你是龙人,但师命难违,我既然接了师父之位成了屠龙殿殿主,就必须谨遵师父他老人家的意志。纯哥,你虽是龙人,但心地善良,绝非常人口中的邪魔败类,屠龙殿虽名屠龙,只不过是意指三百多年前的魔龙末日,和龙人并没有关系。纯哥,之前一直不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担心你会因此怕我。”杨浩真诚道。

吴纯摇了摇头,道“浩弟,你我是兄弟,我怎么会怕自己的兄弟呢?再说,就算真的死在自己兄弟手里,那也是天下最幸运的事,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即使…”吴纯未说完,杨浩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纯哥,记住,你的命还是你的,咱们是兄弟,不能这么说。”

“嗯。”吴纯点点头,这时,外边有人在叩门,一女子的声音道“二位公子,你们的酒菜到了。”

吴纯前去开门,原来城主府里的丫鬟。吴纯接过食盒,道了谢,那丫鬟说道“公子,老爷说想见你们一面,不知公子明日可愿到城主府里做客?”

“没问题,请代我谢谢大人,明日上午我一定来。”吴纯答道。

回到小院,吴纯说了此事,杨浩道“去得!我们正好还有事找他呢。”

“啊?什么事?”吴纯不解。

“纯哥,你如今晋级灵相,虽习了《太阳真经》,却掣手掣脚了。大乘一百单经非同小可,施展起来威力巨大,既废心神,若是在人多之处,又会殃及无辜。如今你缺一把趁手的武器,品阶不宜太高也不能太低,最好是与灵相持平的四阶灵宝。这云江城物广人多,想来城主必有办法为我们找一把合适的武器。”

“原来如此!”吴纯恍然大悟,的确,这《太阳真经》里的灵术威力无穷,是不能轻易使出来的。

“我看看都有些什么菜!”杨浩接过食盒笑道。

二人酒足饭饱后,又闲谈到深夜,吴纯说了很多以前在部族里生活的趣事,杨浩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倾听,偶尔杨浩会说起一些秘闻,都是常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二人闲谈到深夜,便各自睡去了。

转晨起来,天色灰暗,凉风吹面。原来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屋檐上滴滴答答落着水花,整片翠湖都烟云缭绕。二人穿好衣裳下得山来,早有一小舟在此等候。那艄公靠着舱里打着盹,听得二人走来一下就醒了。

“您受累了。”吴纯道。那艄公受宠若惊,连忙道“哟,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您二位可坐好了。”

湖平浪静,青翠欲滴。也许是天色还早,翠湖上少有船行。艄公划着浆,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那词这样道:山亦葱来水亦翠,三月烟波鳜鱼肥。莫劝游人杯中酒,舟入画中人自醉。

上了岸,告别艄公,二人就近寻了一早点铺。要了桂花露、一些面点还有几碟小菜。二人津津有味吃完后,吴纯去付账时,那早点铺的大娘直摆手笑道“哎呀,你们是贵客,城主老爷说了,不收钱不收钱!”

“这怎么好意思?”吴纯挠挠头道。

“瞧不起人索?几个包子馒头值几个钱?走快走,以后常来哈!”领走前大娘还打包了一屉包子拿给杨浩。

谢过大娘,二人问明路便直接往城主府去了。原来城主府离他们也没多远,二人到时,见一数丈高的红墙围着的大院,内里高楼矗立。大门口一左一右两尊石兽威风无比,那看班的两人见吴纯二人来了,上前招呼道“二位公子来得真早!”

“大人盛邀,不敢不早。”吴纯笑道。

守卫把门打开,道了声“请。”

大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堵高大的照壁,上边的浮雕栩栩如生。再往里进,便有年老的管家上前接待“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这城主府好气派,七进的大院,便如同一座迷宫一般。府内园林花圃,池鱼山水无不具有。老管家带着二人至正堂处,命人沏了茶水,说道“二位在此稍等片刻,老爷马上就到。”

待管家走后,吴纯悄悄对杨浩说“浩弟,这里这么豪华,这城主老爷不会和孙川是一类人吧?”

“纯哥,你别瞎猜。帝国灵师享受这等待遇是很正常的,食百姓之俸禄,则保一方之安宁,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杨浩道。

不多时,一着黑蟒袍,束着高冠,两腮满是胡须之人抖着手匆匆走了进来,此人看上去心神不安,全然没注意到杨浩吴纯二人在此。这人腰间竟系有一枚冰蓝色的令牌,正是玄冰牌。吴纯一见立时肃然起敬,此人居然是一名灵王!

“见过大人!”吴纯二人抱拳道。

“呀!”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真是匪夷所思。

“原来是二位公子到了,来来来,请坐。鄙人鲁忠全,便是云江城城主了。”鲁大人道,却一副心不在焉模样,看上去很失落一般。

“鲁大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吴纯道。

“哎!”鲁忠風雨文学来惭愧,昨夜鄙人恰巧有事不在,府中竟然遭了贼。别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可是鄙人为吴小友准备的见面礼也给贼人盗去了。那柄四阶炎魂剑虽然品级不高,却非常适合吴小友。哎!这样吧,吴小友,我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你随我去宝库中,要是看上什么随便挑,如何?”鲁忠全道。

“这怎么行!”吴纯惊道。

“鲁大人,你说可是丢了一柄四阶炎龙剑?”杨浩道。

“不错,那柄剑是我前些年从一伙妖人手里截获的。那干妖人走南闯北,干的是偷鸡摸狗的营生。居然来我云江城作乱,赶跑那伙妖人的时候,便无意间得来此剑。我也分不清原来的主人是谁,就一直留在府中了。”鲁忠全无奈道。

“鲁大人可否带我们去宝物失窃处查看,说不定我们能帮大人将盗贼捉拿归案。”杨浩道。

“这个自然没问题,可是我检查了一早上,那贼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二位要看的话就随我来吧。”鲁忠全起身往屋外走去,吴纯二人紧跟其后。

拐弯抹角,三人来到了后院。鲁忠全拿手一指着紧锁着的一房门,道“便是此屋了,这钥匙只有我有,虽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这屋子却锁的严严实实,里边也没有窗户。也不知贼人是如何进去的。”鲁忠全一边开门一边道。

打开房门一进去,里边也不是吴纯想象的那般金碧辉煌,宝积如山。就是几张长桌,上边放了些灵宝珍件之类。屋子也不大,就几十个平方。杨浩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鲁忠全拿起一桌上的土黄色的重剑对吴纯说道“吴小友,这柄五阶垚方剑你拿着也不错,比那炎魂剑还高了一级。要是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便挑了去吧。”

吴纯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杨浩喜道“找到了!”

鲁忠全与吴纯满脸疑惑的盯着杨浩。

“浩弟,你找到什么了?”

杨浩走过来,接过鲁忠全手里的垚方剑放在桌上,缓缓拔出剑后,从鞘口处取出一撮黑色的毛发。

“这是什么?”鲁忠全奇道,吴纯也是一头雾水。

“鲁大人,看来你该买点老鼠药了。”杨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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