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明白他所说的高兴是什么意思。
她何尝不高兴,心里的激动甚至让她辗转难眠。
即使是两人已经有了那么多夫妻之实,可真正的形式上的婚礼却从来没有过,天亮后他们终于要第一次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众人面前公开宣布和他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我也是。”她这么说着,视线始终落在楼下那个颀长的身影上。
“睡吧,我走了。”
大概是终于心满意足,祁嘉禾没再多说,催着她赶紧休息,自己也上了车。
时音关了窗户,却没急着上床,倚在床边看了一会。
祁嘉禾也没有立刻离开,车尾灯一直没有熄灭过,黑色的轿车安静而低调地停在路灯下,剪影交错成一副静谧的画。
像是知道她在偷看,祁嘉禾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再看我就上去了。】
时音咬了咬唇,回复:【没看你,少臭美了。】
【走了,快睡吧,乖。】
说完这句话,他倒真的把车开走了。
见他离开,时音也翻身上了床,心里秘而不宣的喜悦感悄悄作祟,也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看到了他以后确实安心了不少,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天还没亮,她就被敲门的声音吵醒。
造型师服装师来得更早,只等她起床换衣服化妆,然后被接亲的队伍接走。
她睡得不算饱,化妆的时候整个人还迷迷瞪瞪的,化妆师一边吹彩虹屁一边给她上粉底:“时小姐,你皮肤好好啊,我给好多新人化过新娘妆,肤质像你这么好的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时音听着,心里乐呵,一联想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由得又喜又紧张,面对对方的赞扬,她没像往常一样谦虚,而是顺应着说:“是吗?可能是遗传吧。”
“哎哟,那你们家基因可太好了。”化妆师探口气,翘着手指为她描眉,黛青色的柳叶眉很快就有了型,衬得她一张白净的小脸温柔委婉。
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化妆师不免叹上一声:“底子好就是不一样,只描了个眉看着就已经很精神了,真怕等会化完,反倒没这会惊艳了。”
“放心化吧,我总不能顶着素颜去宣誓吧?”时音笑道。
事实证明,化妆师的顾虑是多余的。
长得漂亮的人,化了妆那也是锦上添花。
生活中时音几乎不化妆,偶尔有需要化妆的场合,她也不过是描个眉,涂上口红,看起来就已经很精神了,因为底子好,就算不打底,皮肤也是白到近乎发光的。
而这会化完了妆,她对着镜子细细端详了自己的脸一番,确实满意得不行。
连身后为她盘发的造型师也连连称赞,说她只要站出去,就一定是人群中最耀眼的。
时音笑着回应:“我这还穿着婚纱呢,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吧?”
众人一道笑起来。
许佳怡抵达的时候,时音已经乖乖坐在床上了,洁白的婚纱铺了一床,华丽繁复的裙摆像是一片白色的花海,上面点缀的水晶细钻耀眼璀璨。
许佳怡穿着天蓝色的伴娘裙站在门口,一时愣是没想着要进门。
等到众人催促着她赶紧进来,她才摇着头噙了笑意看着时音,揶揄道:“我可算知道你平常为什么不化妆了,就你这条件,就是想化恐怕祁嘉禾也不会同意。”
“夸张了夸张了。”时音笑眯眯,“也就平平无奇艳压群芳吧。”
“今天可没有群芳啊,全场你才是主角。”许佳怡附身仔细看了眼婚纱的材质,心里暗自肉痛了一下,但很快便转口道:“等会祁嘉禾带人来敲门,你想好怎么整他了没?”
说实话时音在此之前没料到还有这么一个环节,还是之前筹备婚礼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想把媳妇娶回家一点也不容易。
敲门的时候塞红包说好话都是小事,这些为新郎特地设置的障碍,只是为了让他明白,只有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能得到心爱之人。
时音想象不太出来祁嘉禾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尽管已经见过了他这么多真实的一面,她还是想看看,他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会怎么做。
毕竟,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可以不计后果、毫无理由地整他。
等待的时间冗长又焦心,等到房门终于被敲响,时音的心口也像是被突然击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许佳怡比她还激动,一路小跑着过去,贴在紧锁的房门后面细听了一会,才扬声问道:“谁呀?”
时音绷不住地笑出声。
“我。”果然是祁嘉禾该有的样子。
“你是谁啊?”许佳怡诚心刁难他,语气一点不客气。
想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祁嘉禾的时候还挺害怕的,现在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祁嘉禾。”那道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和往常相比,要更加低沉一些,其中似乎暗含着其他的东西。
“哦,你来干嘛呀?”许佳怡抱臂靠在门后面,一脸洋洋得意,丝毫不慌。
可算让她逮着机会了,今天她不把祁嘉禾堵在外面一个小时,她都不姓许。
“接人。”
“接谁啊?”
“时音。”
“时音是谁?”
“我老婆。”
“接你老婆干嘛?”
门外沉默了数秒,祁嘉禾才继续道:“结婚。”
眼看着两人跟说相声似的你来我往,时音端坐在床上,脸上的笑意几乎绷不住。
“佳怡,你这是耗时间呢?”她小声问。
许佳怡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解释道:“等他按捺不住了,我再开口要红包。”
她话音刚落,余光却瞥见一抹红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定睛一看,正是她口中的红包。
与此同时,祁嘉禾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许佳怡,给个面子。”
许佳怡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蹲下身嗖的一下扯走红包,攥在手里喊道:“谁家娶媳妇这么容易啊?一个红包就想收买我?当我吃素的?”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悄咪咪打开了红包。
然后,在时音满含期待的注视下,她满脸震惊地从里面掏出了一张支票。
崭新的、签好名的、没有填金额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