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害怕被人听到啊。”时音笑了笑,说,“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我解决掉?要是让老先生知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外孙,居然是个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我想,他应该会很失望吧。”
她语气轻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内容却让陆睿蓦地变了脸色。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睿几乎忍无可忍,压抑的声线近乎咆哮,“我已经做出让步了,你不要咄咄逼人!”
“我不过是想试试看,你到底能被逼到什么程度。”时音冷眼看着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你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里说不定在谋划怎么捅人一刀呢。说实话,我很不屑与你为伍,可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陆睿隐隐攥紧了拳头,尽量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压抑着声线看着时音说:“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今天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外公他身体并不是很好,鉴于老人家以前对我还是不错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利弊所在了,继续反对你回归黎家,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祸事,为了省事,我就当自己吃点亏了。”
他其实并不愿意这样长篇大论的向时音解释自己的动机,本身面对这样一个自己一开始就看不上眼的人,已经耗尽了他极大的耐心,再多费口舌,他只会觉得烦躁。
时音略一蹙眉,有些困惑:“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明明早上的时候态度还那么强硬。”
陆睿没有说话,心下却暗骂了一句。
可不是受刺激了吗,这个女人仗着有祁家撑腰,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别那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一次,回黎家之后,财产这方面你想怎么分?”陆睿正色看着她,脸色十分不好,“我可提前跟你说好,你要是狮子大开口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一个半路插进来的人,好歹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时音挑了挑眉,顿觉无趣,“你这人还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开口闭口都是钱。真想要钱,我为什么非要回黎家呢?是祁嘉禾的钱不够我用吗?”
陆睿被她这番话噎住了,愣了好一会,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我看你这意思,是准备放下成见接纳我了?”时音笑了笑,意味深长,“那这样的话,你之前做的那些小动作,岂不是都没有意义了?你这人还真挺奇怪的,前脚恨我恨不得想杀了我,转眼间,却又要和我握手言和。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她依旧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陆睿再也忍不住,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冷眼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弄:“我已言尽于此,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时音耸耸肩,一副“你随意”的表情,“那就别说了,反正这种恩赐一般的接纳,我也不太需要。你愿意找谁当你妹妹就去找谁吧,只要老人家开心,我都没有意见。”
陆睿当下真是恨得牙痒痒,骂人的话在心里想了又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看着时音的脸,他却硬生生憋了下来。
早该知道他和这个女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开始就不该把她叫出来单独谈,说不定在老爷子面前开诚布公的说,她还能给老人家一个面子。
“随你便吧。”陆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越过她,当即回了病房。
看着他笔直僵硬的背影,时音就知道他肯定是气得不轻,当即便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哼着小曲便回了病房。
见两人这么快就进来了,黎裕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看时音面带微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便在心里揣摩着,这两人谈的约摸还算是比较顺利,当即便放心了几分。
关于时音和陆睿之间的关系,黎裕从来都没有太大的期盼,毕竟这表兄妹两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过什么交集,再相见的时候又都已经成人懂事了,彼此之间生疏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能看见两人和和气气的谈一次话,黎裕也算是比较开心的。
这起码说明一切都在朝着家和万事兴的方向蓬勃发展。
但转眼一看外孙的脸色,似乎又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好,黎裕心里顿时有些纳闷,当下便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陆睿语气平淡,言语间听不出什么端倪,“外公您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不睡,时音刚来,我还要跟她讲会儿话。”黎裕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时音身上。
陆睿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又出了病房,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黎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问时音:“怎么了这是?”
时音面带微笑,“可能是觉得病房里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吧。”
黎裕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反而跟着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点闷,帮我把窗户打开吧。”
时音便走过去开窗,一低头才看见,祁嘉禾正站在楼下长廊的位置,抬眸看着这个方向。
一楼大厅的灯光明亮又晃眼,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无比清晰的轮廓。
时音冲他挥了挥手,咧嘴一笑。
祁嘉禾收回目光,转眼便朝着大楼的方向走了过来。
“祁嘉禾,对你应该还不错吧?”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身后病床上的老人便兀自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惆怅。
“嗯,挺好的。”时音应声道,转身在病床旁坐下。
“我想也是,今天看他那么向着你,为你说话,我还是挺欣慰的。”黎裕笑着叹了一口气,“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担心要是你嫁的不好,过得不好怎么办,那我也得负一大半的责任。看到你过得不错,外公心里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