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别了别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肿了一圈的面庞,“输液输的,肿就肿了呗,过两天就消了。”
“什么过敏这么严重?”闫知羽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看她,视线里带着几分打量,“吃药不就好了么,还得输液?”
“过敏这件事本来就可大可小,还有人吃花生酱过敏致死的呢。”许佳怡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看了几年牙,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拔智齿不都还有拔成面瘫的么?”
“那是医生的技术不到家,在我这里不会有这种情况。”闫知羽凑近了看她脖子上那片明显的红痕,神情略带思索,“我只是觉得好奇,你的身体素质不是一向壮如牛么?怎么会突然过敏,还非得输液才能控制病情?难不成这几年,你好吃懒做免疫力下降得厉害?”
“去你的!”许佳怡没好气地搡了他一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肿,仅仅只是肢体接触也还是引发了一阵难耐的瘙痒,让她忍不住有些想挠。
碍于闫知羽还在旁边,她倒是没挠,只是欲盖弥彰地揉了揉后颈,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就是普通的荨麻疹,很快就能好。”
“瞧你这样子也不像刚犯病,痒了好几天了吧?”闫知羽忽的冷笑一声,颇为不屑地看着她,“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吃龙虾,还特辣,你是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许佳怡本就理亏,被他逮着说了一通,她硬是大气都没敢喘一下,只能垂着头作认错状,没敢奏声。
“什么时候开始痒的?吃药了没?”他问。
许佳怡难得丝毫没有嚣张的气焰,闻言只是弱弱地答道:“就前几天,一直在吃药呢,估计这两天就能好了。”
“一点都不忌口,你还指着这两天能好?”闫知羽差点没被她气死,俊眉一簇便用着半命令的语气说:“把脖子露出来我看看。”
见他生气了,许佳怡吓得缩了缩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时还真不敢让他看。
“我帮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荨麻疹。”闫知羽尽力保持着耐心,语气里却已然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你不是牙医么?还能看皮肤病?”怎么说许佳怡都有点信不过。
“我全能不行吗?”他说着,就上手去拨开她作势要阻拦的胳膊。
她奋力抵抗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闫知羽的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脖颈时,许佳怡被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得瑟缩了一下。
他似乎也真只是为了看看她的过敏症状,只是将她的领口拨开了一小片,垂眸看了看那片明显红肿滚烫的皮肤,眉宇间的神色一刻都没有轻松过。
“除了脖子还有别的地方起了风团吗?”他松了手,神情有些莫名的严肃。
“腰上也有。”她坐正身体,顿了顿,还是如实交代了,“还有胸口和大腿。”
这些都是和衣料高频接触的身体部位,受衣物摩擦后,皮肤温度会升高,一定程度上会加重过敏反应,许佳怡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没有怀疑过病情。
“面积很大吗?吃过药之后,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他继续问,倒像是真的在给她问诊。
“有点大吧,前两天挂完吊水好了点,但是也没好透,时不时还是觉得难受。”她小心端详他的脸色,这会还不忘了开句玩笑:“怎么好像一副我没救了似的表情?不就是很常见的过敏吗,这玩意靠免疫力都能自愈,你也是个医生,可别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来吓唬我。”
“手臂呢?”闫知羽忽然问。
许佳怡愣了愣,撩起短袖的袖口给他看,“之前这里也起了一点风团,但后来消掉了,不过留下了这种淡黄色的小瘢痕。”
“这不是荨麻疹。”闫知羽只看了一眼,便断定。
“啥?”许佳怡还有点纳闷。
她照着治荨麻疹的方子治了好几天,弗雷他定片都吃了不少,他这会说,这不是荨麻疹?
“荨麻疹持续时间很短,一般在一周内,有药物干涉的话,会好得更快,且风团消散后不会留下痕迹。”闫知羽捏着她的胳膊,垂眸看着她手臂内测那两片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浅黄色小瘢痕,“你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并不符合荨麻疹的症状。”
许佳怡人都傻了。
她是康复科室的护士,对皮肤方面的知识了解并不多,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她人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那这不是荨麻疹是什么?”她问,“社区诊所的医生也说是荨麻疹呢,吊水我都挂了两天了,合着你现在告诉我,我治错病了?”
“给你挂的应该是抗过敏的药水,这不影响,多少遏制了病情,让你少受了点罪,你该感谢人家才是。”闫知羽松了手,懒洋洋地躺回了沙发里,这会看着倒不是多严肃了。
“说白了还是过敏。”许佳怡低头看了眼胳膊上隐约的小风团,叹了口气,“真真是美人多舛。”
“你倒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闫知羽白她一眼,起了身,“走吧。”
“干嘛?”许佳怡警惕地看着他。
“还能干什么?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呗。”他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就往门口的方向走,“也算你走运遇见了我,不然稀里糊涂的连得了什么病都搞不清楚,哪天死家里了都没人知道。”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轻易触及到了她深埋着的难以言说的苦楚,许佳怡没来由的被他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心窝子。
她一时也没有反抗,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嘴上倒是小声反驳了一句:“乌鸦嘴,你才死家里呢。”
“行,你是病人,我不跟你争。”闫知羽眉眼含笑地回眸看她,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欠揍的话:“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佳怡看着他澄澈透亮的深棕色眼睛,心跳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盛夏的季节,她只觉得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像是被阳光灼伤,滚烫的要命。他手心温热,力道沉稳。
她咬咬牙,毫不示弱地怼回去:“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