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是又当又立,这人他们尽力了。
反倒是他们的不是了。
顿时本就有些不忿的心情更加的不美丽了。
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对,人人都唾弃我们,来来来,你们二位请往你们身后看。”
在两位夫妇的正后面是李府的粥铺。
天才蒙蒙亮,粥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哪怕地上满是积水,哪怕工人们淌着水,泛着氤氲雾气的,属于粥的香味,突破了原本有些沉闷,甚至有些在这有些寒冷的清晨,带来了点点的温暖。
后面是排起长龙的队伍,人们相互凑在一起取暖,共同抵抗着原本的寒冷。
妇人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
纵使这些再温馨又有什么用处呢?
只会让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在了这样的一天。
都是逃难的人,为什么别人还好好的活着,怎么会只有自己的儿子去世了?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那样,难受的要死。
双目猩红,想要嘶喊,但是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扶着妇人的男人表情就淡然的多了,只是满脸麻木地轻轻拍着妇人的后背。
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若是细看,还是可以看见他眸中的悲痛。
安辰逸见时间差不多了,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软了嗓音问道,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们医馆是问心无愧的,就算是救治你们的儿子,我们也是尽了全力。”
“而且,我们也是一分钱都没有收你们的。”
“二位你们要知道,为了救你们的儿子,我们医馆里面已经有一位郎中同样感染上了时疫。”
“现在他也性命垂危!但是我们又怨恨你们嘛?”
妇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的她,只是急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
她们不能将过错归咎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自然就会将这个过错归咎到别人的身上。
自然,医馆便成了最好的对象。
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是医生,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
“你们享受到了作为医生,平常所得到的一切,就应该知道,在这些得到的背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安辰逸算是明白了,和女人讲道理这件事情,一辈子都是行不通的。
与其和一个情绪崩溃的女人讲道理,不如换一个目标。
随后,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男人。
“您应该是患者的父亲吧?”
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是想要将患者带回家嘛?”
“我可以安排人,将患者抬出来,后事的话,还是需要你们自行安排的。”
“安排后事,医馆是不会管的。”
听到这话,男人没有表态,只是抬起了头,对上了安辰逸平静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妇人扶到了一边坐下。
正当安辰逸以为男人是同意的时候,男人突然从自己的袖口掏出来了一个小刀。
猛地刺向安辰逸的胸口。
速度之快,连一旁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辰逸微微睁大双眼,也是有些不太明白,这乡宁府虽然有些偏远。
但是也没有偏远到根本就没有法律可言。
这人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嘛?
所幸,之前在安府的时候,被逼着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功夫。
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是对付一般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然的话,当时的自己,就算是拼了一条命,都不可能从安府里
面出来。
避开了致命的部位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划伤了胳膊。
安辰逸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站在一旁的李大壮也是反应了过来,赶忙喊了人,将男人押到了一边候着。
准备待会就押送到官府里面去。
妇人看到这一幕,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安辰逸算是尝到了这人心的黑暗了,也不敢再将妇人留在医馆里面了。
“呵,一命偿一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嘛?”
“他在这里死了,我杀一个这里的人给我的儿子陪葬,难道还有错吗?”
安辰逸一偏头,便对上了男人阴恻恻的目光。
顿时觉得心里面慎得慌。
真就是大白天染了一身晦气。
胳膊上面的伤口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现在依然在往外面渗着血。
听到声音的祁明轩也从楼上跑了下来。
入目就是安辰逸正扶着自己的胳膊。
“我去,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还把自己弄受伤了?”
“不就是协调一下后事嘛?”
安辰逸扯嘴笑了一下,
“就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你先回楼上吧。”
随后,冷漠的看向了被压在门外面的两人,摆了摆手,
“将这两个人送到官府里面去,至于上面的患者,联系人处理后事。”
“钱医馆先垫付了,之后再让二位慢慢还。”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祁明轩也是担心的不行,以前他总是羡慕安辰逸可以说走就走,逃离了京城的圈子到了乡下来躲清闲。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大好事,竟然不带着他一起。
心里面别提多羡慕嫉妒恨了。
现在看来,一切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句话说的果然没有错。
见只有安辰逸一个人上楼,语气也有些急了,冲着下面处理事情的李大壮喊道,
“李叔!先别忙活那些事情了,安大哥他受伤了。”
“你们先安排一个人上来给他处理伤口。”
李大壮也是被刚刚那一幕刺激到了,原本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性。
安辰逸特地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袍,所以就算是受伤了,都不太能看出来。
赶忙安排人去给安辰逸处理伤口。
祁明轩凑到安辰逸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这伤口隔着衣袍看的不太真切。
但是光是从流血的状态来看,祁明轩就觉得疼的很。
不由得“啧”了一声,
“安大哥,不是我说,当时伯母给你找师父,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哎,你今年回京城嘛?”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未婚妻应该等不及了。”
“就算你不回去,也得给人家一个回复,毕竟这几年,人家可都是心甘情愿的等了。”
提到这事,安辰逸心里面就窝着火。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脸色也黑了起来,
“我走之前都和她说过了,婚书作废。”
“她若是乐意等着就等着呗,反正解除婚约的事情,我已经和她爹说过了。”
“那样的大小姐,我可是伺候不了。”
祁明轩叹了一口气,他倒是了解安辰逸的脾气,这人认死理还看眼缘。
显然,那位姑娘对他来说,眼缘着实是不太好。
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拍了拍安辰逸的肩膀,有些感慨,
“不得不说,人家姑娘还是挺有毅力,你走了之后,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上人家里面求婚
。”
“可是呢?人家愣是没有答应。”
安辰逸倒吸了一口凉气,白了他一眼,这下手也是个没轻重的。
懒得和他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自顾自的回到了屋子里面。篳趣閣
前脚刚进去,这郎中跟着就上来了。
处理倒是很快,只是郎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试探地问道,
“掌事,这伤口确实是处理了,但是这刀上面若是染上了什么病人的血液……”
听到这话,安辰逸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有些人心里面的阴暗,他算是见识过了。
要是真干出这样的缺德事,他也是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轻轻地拍了拍绑在自己伤口上的白色纱布,桃花眸中满是戾气,
“我知道了,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
“你先去干自己的事情吧,对了,提醒下面巡查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里面,还是要多多辛苦他们了。”
“等这次时疫结束之后,都有赏钱。”
郎中笑着道了谢,便退了出去。
祁明轩多少都是有些担心的,尤其是在听到郎中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
“你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伯母不得疯了?”
安辰逸掀了掀眼皮,有些无语,这人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难道说,这次科举考试都这么水了,这样的人都能拿第一。
他都不敢相信。
“你可闭嘴吧,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应该先担心我会不会先嗝屁嘛?”
“嗝屁是什么意思?”
这词还真是祁明轩第一次听说。
“就是死了的意思。行了行了,你赶快出去吧,看着你我都烦躁。”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吃饭,你就别随意的下楼了,别把你这个小命也搞丢了。”
说完,就将祁明轩给赶了出去。
被关在门外面的祁明轩撇了撇嘴,这人还真就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
抱怨归抱怨,小命还是要紧的。
虽然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杨沐雪。
她现在正在睡梦中遨游。
昨天夜里面,杨沐雪通宵做了实验数据的分析,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一点眉头。
原本她是想要研究研究雪苼草的,毕竟这种草药的药性,实在是有研究价值。
但是想法刚刚出现,就被她否决的。
且不说能不能研制出来,单单是这个草药的来源就不好找。
根本就没有办法大量生产。
索性直接就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将实验报告整理了一遍之后,才爬到床上休息。
直到中午才摸着饿的开始叫喊的肚子下了楼。
刚下楼就瞥见了胳膊上面绑着纱布的安辰逸,有些意外。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