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气又好笑道:「我说傅北臣,你能不能男人点,躲着逃避算什么事儿?你帮她把仇也报了,把老爷子折腾的够呛,还有什么不敢见她的?」
闻言。傅北臣的眸光骤然一暗,握着酒杯的指尖蓦地收紧。
他沉默着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喉结轻滚了下,傅北臣没有回答,只是懒懒地阖上眼,藏起所有情绪。
他又靠回到沙发上,任由酒精肆意叫嚣着,吞噬掉所有隐隐作痛的神经。
霍思扬抬了抬眼,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对了,我记得你前两年不是有一阵子一直没出现在公司,你实话告诉我,那段时间你到底在哪?」
「你身上那伤,到底怎么弄的?」
他薄唇轻启,只懒散地吐出两个字:「意外。」
霍思扬又被他这副避而不谈的样子气笑了,「行,不说是吧。」
他站起来,一把抽走傅北臣手里的酒杯搁到桌上:「起来,送你回家。」
把车停在桦泰庭湾门口,霍思扬费力把人抬到沙发上,累得气喘吁吁。
真是造孽啊。傅家的人上辈子都是他祖宗投胎的吧。
在沙发上坐着歇了片刻后,霍思扬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又看了眼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傅北臣,果断拨出一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
静谧空荡的屋子里,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
姜知漓弯腰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
沙发上,男人闭着眼,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熟了,还没等她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姜知漓轻声走到沙发旁,无奈地轻嘆一声,忽然觉着自己真的是没出息。
明明说好了忍住绝对不主动找他的,谁成想霍思扬一通电话说傅北臣醉了,自己一个人在家,她就屁颠屁颠地来了。
他都能忍住几天不联繫她,一声不吭地跑到美国去,她还反倒先凑上来了。
姜知漓微弯下腰,凑近打量着他,心里又气又无奈。
屋里只燃着一盏落地灯,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肤色被映照得更加白皙,五官立体而深邃,黑发垂在额前,安静地闭着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日没有的易碎感。
就这样默默地盯了会儿,姜知漓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他的脸颊。
她压低声音,轻声试探问:「餵....傅北臣?你睡着了吗?」
无人应答。
这下姜知漓的胆子彻底大了起来,忍不住开始小声碎碎念:「傅北臣...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几天不知道主动给我发微信,玩冷暴力那套吗.....」
「一声不响地跑去美国,我还没跟你发脾气呢。」
「我告诉你哦,我们都结婚了,你这样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下次你再一声不吭地玩失踪,我就去找警察叔叔报警...」
一边小声嘀咕着,姜知漓落在他脸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措不及防被他一把握住。
紧接着,腰也被他的大掌扣住,一个用力,姜知漓整个人都被拽倒在他的身上,脸不偏不倚地靠上他的胸膛。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两秒后,姜知漓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挣扎了下:「餵....傅北臣,你不是喝醉了吗?」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演她??
察觉到她挣扎的动作,傅北臣仍闭着眼,抬手轻按了按她的头。
「别动。」
他的嗓音沉得有些发哑,说这两个字时,胸膛轻微的震动清晰地回荡在姜知漓的耳边。
她瞬间不敢动了,并且,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间,她想动也动不了。
于是姜知漓只好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抱着。
鼻翼间萦绕着他的身上的酒气,混合着清冽的气息,奇异的是却并不难闻。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像是另一个世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让她的耳边只剩下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姜知漓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目光染上些慌乱。
她的手悄声反抱着他,轻声问道:「傅北臣,你怎么了?」
他的喉结轻滚了下,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了些。
傅北臣醉得昏沉,已经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即便是在铺天盖地的醉意里,听见她的声音,他也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对不起。」他忽然哑声说。
姜知漓愣了下:「什么?」
「对不起。」他又低声重复着,眼尾隐隐开始泛红。
突然,姜知漓仿佛明白了什么,目光剎那间的怔忪。
她轻拍着他后背,嗓音轻柔地安抚他:「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其实,一直没有打算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也正是因为姜知漓害怕看见这一幕。
他没有错,也不该自责。
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坚信着一个事实。
傅北臣这样的人,是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的。
他不该为了那笔医药费四处奔波劳累,不该被身世负累,不该被任何人限制未来要走的路。
那时候的姜知漓,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他。
甚至,她那时还是自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