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心打草不想惊蛇

第十六章、有心打草不想惊蛇

初秋的风很凉,从夜空中不断地掠过,林山心里一阵哆嗦,他脑海里那根紧张的弦被凉风一吹马上忽忽地颤动了几下,这时他忽然想起贺年片说过的话连忙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他对老头说:“其实我也没有怀疑你,我只不过想看看环境以此为我研究珠宝时提供材料,让你多费心了。”林山这些话果然在老头心中起了作用并很快地打消了疑虑,老头一面继续给林山倒酒一面解释着:“因为你是外地人不了解我孙子贺年片的脾气和秉性,他从小到大就护食有好东西就是不喜欢别人碰,除他自己以外我和他奶奶从来没有进过他的房间,你说我们怎能偷他的东西呢?再说了金塔珠是如此尊贵,像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怎么能有机会得到这种宝贵的物品呢?”

老头这样一说,林山听了觉得老头说得挺有道理,他不像那些喝醉酒乱七八糟瞎胡闹或者说乱批评一通的人,这也不顺心那也不顺眼,林山本想问一问老头的家境状况又怕老头翻脸,因为老头不愿意说林山也是不好意思再问,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两瓶子酒喝尽了老头也没有再说出什么一二来,林山不甘心又买了两瓶子酒。其实林山没钱了,这两瓶子酒也是他赊的,为了侦察,为了案情,林山不这样不行。因为有酒喝老头就高兴,为了让老头开心林山想方设法与老头周旋,林山直截了当问老头:“你对我有怀疑是吗?说句实话你别嫌我罗嗦,我想知道金塔珠被盗走后的事情经过,哪怕一个普通的小细节我也是想知道,你经常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肯定是了解情况的,希望你能帮助我提出一些线索,哪怕是关于你孙子贺年片的也行啊。”

林山诚心诚意的态度让老头心花怒放,话也就多了起来,老头说:“你想方设法就是劝告我揭发我孙子贺年片的所作所为,告诉你这是不能的,关于我孙子贺年片的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往家拿来什么金塔珠研究,连他的奶奶都不清楚她的孙子在外面都干了什么,这是当老人的失职,但这些现象也不能都怪老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家家一个小皇帝谁管得了?或许他早已把金塔珠卖掉了也说不定,我看你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工夫了,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老头借着酒劲劝告林山让他离开,可是林山心里的疑惑更多了,因为从老头的话语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气息,他问老头:“你是说你孙子贺年片把金塔珠卖掉了是这样吗?你知道他卖了多少钱?这笔巨大的款项他能藏在哪里呢?我想到他的记间去看一看你能带我进去吗?”

林山趁热打铁请求老头让他上楼,谁知老头马上拒绝了:“这恐怕不行,也不方便,我老伴马上就要下班了,她知道我留陌生人在家里喝酒是不高兴的,而且肯定会与我吵架,因为我老伴她就是一个猴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如果见你与我喝酒她不把你骂得狗血喷头就算你不认识我。”

老头这回说的都是真话,林山是完全相信了,他抓紧老头的一个漏洞继续问着:“你不是说你老伴上夜班了吗?怎能这么快就回来呢?”

老头辩解地说:“她这人神出鬼没很难说,也许这工夫她早就回来了,此刻就在哪个地方偷听我们的谈话呢。”

老头有些微醉,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又喝了这么多的酒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林山也装出了醉态模样对老头说:“你说这事咋办呐?不看一眼金塔珠失踪的地方我也是不放心啊。”

老头不耐烦地顺水推舟地说:“那当然了,你赶紧检查,看完马上就离开千万别让人看见。”老头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居心叵测地让林山检查,而且出其不意地将灯打开,强烈的光线刺激得林山睁不开眼睛闹不清老头想搞什么鬼。

在此一瞬间,林山站在那里犹豫了,这时老头在后面突然袭击推了林山一把催促他赶紧上楼查贺年片的记间。林山摸了摸腰,这才借着光线上了楼推开贺年片的房间后他才发现里面破旧不堪,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开始脱落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再细看地面上没铺瓷砖的水泥地断裂多处,里间还有一个小角门被一层胶合板挡着外面的风,也挡着光线。

望着如此寒酸的家境,林山越发觉得贺年片作案的动机是有的,而且十分可能。如果他想改变现有的贫困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偷窃这颗价值200多万元的金塔珠,现在,林山对着贺年片充满了矛盾,他既同情贺年片的不幸家境也不忘搜集贺年片的房间,他想从这里找到他希望可能得到的证明。林山发现整整一天他从贺家到白家这中间过程充满了诱惑,唯一能改善和解决贫富差别的方法就是利用金塔珠,这是任何人都有的一种想法,而贺年片完全可能将它卖掉。

当林山推开胶合板的小门时,老头忽然在他身后又拧亮了桌子上放的盏台灯,于是不大的房间霎时亮如白昼,老头说:“这就是我孙子贺年片的卧室,你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如果有,我就敢报警。”

老头边说边往旁边闪,林山趁机从老头旁边绕过去然后抢先进了里面,这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个小行李卷,发黄的旧桌椅紧紧靠近门口对面墙角的一对破沙发,对面书柜上有十几本书,都是一些语文课本和小说散文类的文学书籍,通俗杂志一本没有。林山发现在书柜后面有一个筐,里面装有几十种不同规格的放大镜,他奇怪这个贺年片要这么多放大镜干什么用,这时老头说话了:“这都是我孙子研究珠宝时使用的工具,怎么样有收获吗?”

一句话提醒了林山,是啊,有工具就会有珠宝,林山慌忙蹲下来仔细搜集,似乎想从这些生活琐碎的事物中发现新的线索。贺年片的小筐里如同一个百宝箱,里面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物品应有尽有,最让林山感兴趣的是几个珠宝盒,里面没有珠宝这些空盒是哪里来的呢?林山情不自禁抬头望着老头,此刻,连老头都看呆了,傻愣半天没有吭声,他的孙子做什么他这当爷爷的真的不知道。林山没有怪罪老头,而是认真地上上下下又查对一番,里里外外他都认真看过了,实在是没有查到金塔珠,他疲倦地坐在地上歇息。

当林山点了一支烟吸着时,他这才发现老头还站在原地呆怔怔地立在那里,他抻手拉了一下老头的衣服说:“你能告诉我除了你的孙子贺年片外还有人来过这里吗?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偷走了金塔珠再从这里送回来呢?我总觉得这里非常可疑,你应该帮助你孙子澄清这件事,否则你孙子说不清你们这一家人也是说不清。”

老头被林山吓了一跳,他不知林山是什么意思,连连摇晃着脑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如果你还需要问什么最好请你问我孙子,这事是他干的出了事也是由他负责任,我当爷爷的管不了他们……”

林山见老头有些推三挡四惊惶失措的样子实在可笑,他忽然来了一个恶作剧吓吓这老头看他什么态度,于是,林山直截了当地问老头:“不会是你这当爷爷干的吧?”林山这样一吓唬果然吓了老头一跳,他像年轻人一样噌地跳到门外似乎有逃走的意思,稍许,见林山并没有追赶的举动这才定下神来害怕地说:“我怎能干这种事呢?我过去也是受了多年再教育,也是一个参加革命多年的老战士了,基本觉悟还是有的,再说了你相信我会偷窃自家孙子东西吗?”

老头这样一问让林山适得其反,他安慰老头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你知道还有哪些人住过这里?”

林山随意与老头交谈,终于使老头放松了神经,老头想了想,说:“除我孙子贺年片外再无任何人住过。”

林山又启发老头:“你再好好想一想回顾一下这几天家里都来过什么样的人,这可是案情的关键,如果你提出了线索政府会奖励你好处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前政策和形势,现在全国到处开展反腐倡廉活动,举报有功举报有奖,抓罪犯披红戴花发奖金,连我都在努力去做你不想要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吗?”

老头听得直搓手,兴高采烈地说:“我当然需要钱啦,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可是我确实没有见过那颗真的金塔珠,更没有见过什么人来过我家,我从前当过兵打过仗又是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年,后来的日子是什么样我都忘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医院里半昏半迷状态中渡过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医院护士命令我吃药,在家里老伴和孙子也命令我吃药,我这一生净听命令了,好像我这一生是靠药来维持的。可是我家里实在是没有钱来买药了,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又爱喝两口酒没钱买酒哪里有钱买药治病呢?所以穷光蛋有病只有躺在家里等死!”

老头说刘可惜巴巴的,他十分伤感,按他说的分析他家真的穷得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这更增加了作案的动机和可能性,于是林山的怀疑加了十分。

林山让老头坐在椅子上休息,他自己沿着木床一点一点搜索着,从床上到床下凡是可能放珠宝的地方林山都摸索了一遍,书桌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连那几个不起眼的破抽屉也没有可以出示的证据。

林山并不甘心,这一整天的劳累结果是应该有所收获的,于是他又咬牙顶着疲倦继续查找。经过分析,林山认为这里是第二个案发现场,如果说第一个案发现场是在秦彪家里,偷窃金塔珠的人是贺年片的话,那么这第二现场偷窃金塔珠的人很可能就是贺年片的爷爷或奶奶,这两个老人都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们是同谋,因此查抄这一家人是十分必要的。

可是,这个外表贫穷混乱的家庭会不会还需要掩盖着其它难以言谈的隐情呢?林山搜索的动作放慢了,他在紧急思索紧张分析,甚至探索着这件案情的复杂性。作为警察,林山深深知道每一个案件都有特殊性,有复杂性一面也是有简单性一面,听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线索和故事难道说就没有一个真的有用的线索?这可能吗?在紧靠阳台的地方有一个狭窄的缺口,胖的人一般是过不去,这是干什么的?林山没有放过这个疑点,他冷静地分析着思索着。

忽然,林山明白了,因为他想起来在秦丽家的房间里也是有一个通向阳台的小角门与这里极其相似,这些会不会是贺年片设计建造的?林山感到这里是一个谜,老头是一个谜,贺年片和秦丽也是一个谜,许多谜连在一起真是扑朔迷离,使林山一时难以理出一个清晰的头序。

这工夫,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随在林山身后了,口里阴阳怪调地乱扑哧:“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都是我儿子和儿媳妇搬家时扔掉的一堆破烂,难道你想用这堆破烂垃圾立功受奖吗?傻小子快下楼去吧少在这里磨洋工,外面那个司机已经等急了他正在按喇叭催促你呢。”

林山这才想到自己光顾检查房间里面了,忘记了外面还有司机在等自己,他看看时间太晚了不能再在这里打搅了老头休息了万一被王姓氏看见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林山对老头告辞说:“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我先回去免得他们着急,有空我再来与你喝酒。”

老头听后吐了一首不伦不类的诗:“有酒欢迎来,无酒随意去;都是苦难人,相对论英雄。”林山当时并没有在意这里有什么内容就匆忙离开了,下了楼,林山感到奇怪老头怎么会做诗?更让林山奇怪的是出租车早就被他打发回去了怎么又来了一辆车?是谁暗中帮助自己?莫非是助手王欣来接自己了?他怎能找到这里呢?然而,当林山来到汽车跟前并仔细看时这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丽,而且是一副飞行员的打扮。

“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哪里啊?”林山一见秦丽的面就关切地询问,对秦丽的举动他感到吃惊,因为时间这么晚了她怎能找到这里呢?秦丽深情地望着林山,急风暴雨地说:“我要出远门特意来找你告别,也是我专程来看看你。”

秦丽似乎还有话说,但她忽然不说了,林山心里微微沉了一下,不安地问着:“你跟贺年片一块走吗?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能不能等到我破了这案件你们再离开,因为我现在非常需要你们的帮助,尤其是贺年片的帮助。”

林山说的是实际情况,因为关于金塔珠的事只有贺年片了解情况,所以他必须要依靠这两个人,现在秦丽要走林山当然有些舍不得脸上流露出不舍的表情。可是秦丽快刀斩乱麻地说:“我们也是为了找回金塔珠,时间到了,贺年片他在远处等我,如果我不去他就一个人去,你放心我一定帮助你找回金塔珠,再见!”秦丽说完就上了车,林山伸手想拉她没有拉住,秦丽还是坐上车走了。

林山还想嘱咐秦丽几句,现在形势不好出门要注意安全,此刻轿车早已没了踪影,林山极其后悔他没有留下秦丽情不自禁回头望了望贺年片的家。这时,老头早已重新锁好铁门回屋子里睡觉去了,一切平静如初,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林山站在夜色中思索着,他不知这个糟老头还需要搞什么鬼把戏,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直到这时林山才有些对老头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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