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坠崖
“冰行资格者?!”?零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又被砂砾划出细小伤痕的手指,一声冷笑不期然传进了耳朵里。
?零讶异地回头,却是看见头号校花刘艺鸣站在那里冷冷地笑着,不复刚才那担心的模样了。
怎么了吗??零奇道,没有动作。
“好久不见了呢,我亲爱的朋友。”刘艺鸣站在那里冷冷笑道,“你可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了呢。”
“我们之前,认识吗?”?零迟疑地道,她没有印象,没记错的话,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是吗?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可以了。”刘艺鸣还是那样冷笑,脸型却渐渐扭曲,?零眼前一花,刘艺鸣瞬间变了一个模样。一样是长长的银发,一样是银色的眼眸,一样是绝美的脸蛋,却不同于?零的清灵,美得妖娆,有着自视看透一切的高傲。
“我们见过吗?”?零依旧迷糊着。
“你想知道?”刘艺鸣笑了,仿佛刹那间春暖花开,顷刻间掩去了眸中的阴冷。见?零诚实地点头,她靠到崖边的那棵大树上,对?零招了招手,娇笑道:“你过来。”
?零好奇地走近。“看见没?”刘艺鸣笑着,温温的,却还是改变不了本质的那种冷,她指着巨木的某个细小的枝头,“那儿有颗圆圆的东西,看见没?”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有吗??零凝神望去,好像是,阳光下闪闪发着光芒,看得不真切。“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来,我就告诉你。”刘艺鸣笑着说,就像在哄着一个小孩子,就像个拙劣的玩笑。
偏偏?零信了。此时?零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急欲探究校花榜榜首的一丝八卦。“好啊!我拿来了,你就一定要告诉我哦!”?零对她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开心笑脸,开开心心地快速往树上爬去。直爽得让暗中窥探的人有一种揍人走人的冲动。
刘艺鸣在她的笑脸下稍稍闪了闪神,眼露迷惘地看着?零动作。好久好久以前,她好像也这么笑着,而那时,她也是。然后,再后来,她又亲眼让这个笑容坠落。她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炫琳,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笑呢?为什么就从来不会变?她真的好喜欢呢!可是,却也不得不……
没多久,慢慢靠近的?零就清楚地看见了那颗圆圆的东西,发着柔柔的金色光芒,是个,“蛋”?不,不对,它还有着一双巧巧的嫩爪,有着一对小小的翅膀,有着一张尖尖的小嘴,和两颗黑珍珠般圆溜溜的润润的眼睛。竟是一只雏凤!!?零惊讶地看着那幼儿期显著的圆滚滚毛茸茸的一团。“好可爱!”?零惊喜地轻呼出声。
哪知那雏凤似乎是已经受过惊吓,?零的靠近和轻呼让它不可遏制地发颤,更是抓不稳那枝细细的枝条,短促地发出一声啼叫,便往悬崖下落去。
“小心!”?零紧张地叫了一句,下意识便松开了攀住树枝的手脚,略一使劲,便扑过去将雏凤小心护在怀中,稍一抬头,便看见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枝条。
无痕的嘴角突然扯开一个释然的笑意,闭了眼,蜷起身子紧紧护住怀中的雏凤,静静地往崖下坠去。什么都没想,以为世界也就这样。
“小零!——”冰茹奔到屋后,看到的就是?零往崖下落去的模样,再禁不住那声疼痛。一声,状似末日。
“?……”紧随而来的彦烈培眼睁睁看着这幕,一声呼喊梗在喉间,再也发不出来……
这世界,就如此。荒唐。
在看见的瞬间,彦烈培已经是飞奔而上,试图抓住那希望的一角。柔软的草地上,均匀得不存在一块略大的石子。就那样在大家的目光之中,撞撞跌跌地左脚绊上右脚,摔出了崖外……
随之而来的暗处的那人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每一个意外都有一种必然,在延伸出另一种偶然。
“竺、兰!!”这一刻,终于肆无忌惮地叫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湛蓝天空般的飘逸长发披散着,竟有种疯狂的错觉。
“是。”刘艺鸣,不,该说是竺兰低低地应道,妖娆的美貌有股惑人的气质,又显得无辜。她带着甜美的笑,只是却不知为何,竟似是裂开了一个口子,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出乎意料地,冰茹老师只是淡淡地问着,“为什么?!”一步一句,阴怨的气息几乎让人发疯。而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为什么?”她低头冷笑,分毫不让,“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她还在!”明明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去做了那么件事,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
她也是巫级冰行者,她也有着无人可比的美貌,甚至,她比她还有着更令人疯狂的条件,无论先天后天。可是为什么,他只看得见她?为什么连一眼就吝啬给予?
冰茹只是冷笑,一扬手,带出来一片滑顺的冰面。“为什么?”冰茹反问她,又拿手指了指那冰面,“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表情,你说说这会是为什么?!”
“因为,她有着你比不上的笑容。”那时候,她问了,他也答了,带着甜蜜的笑。她妥协了。真的。可是,那个她,就是带着那种令他迷恋的笑容,轻轻灵灵地来到她的面前,对她吐出最冷酷的言语,“虚伪,不自量力。”她说。简单的两个词,就可以把她打入地狱。
她可知道,那时的她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成功,成功成为冰行者的第一,成功得到所有长老的祝福,成功碰触到了无人碰触到的历史。可是,她却对她冷冷地这么说,还带着那种笑容。在那一刻开始,她便决定,放开所谓的忧虑,用尽所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你就是蠢!”赶过来的钟天杨和凌流月刚好完整地听完了这些经过,意欲动手,身后却传来了这么一个努力保持平淡的、清冷的声音。
大家惊讶地回头,一个裹在斗篷中的人不知何时便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付……修?”竺兰迟疑地问。是他的气息,可是,他凭什么这么说她!
凭什么?斗篷里的人悄悄地握住了拳,低垂的眼帘布满悲哀,“那天,是冰煞日。”他说过他是预言者,所以只会是旁观者。直到再一次这么见到她,他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冰……”竺兰一愣,说不出话来。
上古以渡灾劫,独降冰族。其为存,则以族中一人之力,力承噩行。力尽,雪银其面貌,后人谓之巫。然,巫无解尽其祸,致族中至长者幻其人格于年之至阴之时,此为冰煞日也。百年遇之,唯命定者知之,化之。或预之,千年可解矣。
那天,是冰煞日……吗?她觉得脑子有点发晕。是日光太烈了吗?
唯命定者知之,化之!!那么,是否这么些年来,只是她的无理取闹,只是她在害人害己?苦笑溢了出来,果然还是那个结局吗?她曾经也是个优秀的预言者,也为自己占了一卦。己祸!
可是,她爱他呀!毫无疑问地,她爱他!当自己自私可以吗?她轻轻地、紧紧地闭上眼。隐藏着的那股疼痛,终于毫无顾忌地爆发出来,透亮的泪水流着,宛若生命的流逝,是对所有生灵的虔诚。
记忆中,也总是这样。
炫琳,你为什么总能有那样的笑容,轻易地说原谅?她还是清晰地看得到那时落下的身影,包裹着的那种轻松的气息,毫无怨恨的气息。安宁的气息。让她那么轻易地就失了愧疚,决定好好活着,永不放弃存在的事物。她瘫坐在树旁,暗自神伤。她已经快忘了什么是放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流月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状况。钟天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一个明明必须被惩罚的人,如今倒成了受害者,让他想动手也不好动了。
风很宁静,也很调皮,树叶轻轻的**带走了沉默不语的气氛。草地边的暗自咬牙,草地中的冷漠无言,以及巨木下的神伤悔悟,静静流淌着,就像是多姿的岁月,每一个面孔,都能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