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歌忽然大为紧张,他一脸哀愁的望着长青子,狭长的凤眸,微微湿润起来。
圣上有劫,那岂不是说师父也很危险?
他天机门与皇室的这份渊源,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
皇家多争斗,后宫里又要雨露均沾,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能够长寿的少而又少。
可是他天机门的人大都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凭什么会跟他们同生共死?
长青子纵声长笑,拍着宁离歌的肩膀问:“你看为师可是长寿之人?”
宁离歌认真的端详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师父眉如新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耳垂珠,怎么看,都生了一副好相貌,绝非无短寿的迹象。
他心下释然,想来皇上也能避过此劫。
“你此次出去的时间不短,也该回家去探望父母了。”长青子觉的要是一直把宁离歌留在身边儿,他想过几天安生日子都不可能了。
这孩子,心思有些重。或许,一个舒适的环境,能够让他尽快的放松下来。
他还年轻,不能过早的被一些责任压垮。天机门,还有他这个师父可以坐镇。
宁离歌满心欢喜的点头,他这次外出,有一个重要的发现,正好回去问问娘亲。
在紫云观小住几日,他就匆匆赶回归云山庄。
他不仅是天机门少主,也是这归云山庄的少主。
归云山庄经营着多处买卖,家产丰厚。老家主宁泽天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宁馨儿,这万贯家财自然都归在她的名下。
当初琦年玉貌的宁馨儿有才有貌还多金,放到今天,妥妥的白富美一枚。
这样的人自然爱慕者众多,到了合适的年龄,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儿。
无奈宁老爷子对未来的女婿要求颇高,家世、人品、相貌、才学……样样都有要求。
通过筛选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尤其最后一条更为苛刻,就是他家的女婿是要招赘的。
不然,他丰厚的产业何人继承?
能够作为候选人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青年才俊。在古代,这招赘,可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宁馨儿又不是公主下嫁,那些人家如何肯答应这样的要求?
一来二去的,宁馨儿就十七岁了,这在古代,已经是大龄女子了。
老爷子只好降低其他的标准,但是入赘的事情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宁家,不能断了香火。
一时之间,宁家再次门庭若市,只是这回挑出来的人,宁馨儿却一个也看不上。
她郁闷之下,带了丫环外出游玩儿,无意在山谷中救下了一名重伤的男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宁老爷子也是乐善好施之人,请医问药,勤加照拂,那人终于醒转过来。
可是面对宁家的询问,他却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要向何处去,也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宁老爷子问过大夫,这才知道,这人从高处坠崖,想必是摔坏了脑子,失忆了。
老人家也犯了愁,就此撒手不管吧,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可是就一直留在宁家,算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这人极聪明能干,也颇有眼色,病体初愈,就显示了非凡的才干。宁老爷子试着把几宗买卖交给他料理,处理的极为妥当,索性就聘了他主管一些事务。
很快,他倒成了宁家很倚重的人。
这么能干的人,又生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老爷子越看越爱,再次动了招赘的心思。
这人,除了来历不明,挑不出瑕疵来。
问了宁馨儿的意思, 她只说道:“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宁老爷子大笑起来,从前,怎不见她这般听话?
宁泽天再问了小伙子的意见,只是事先说明,这此后他也是要姓宁的。
小伙子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姓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宁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宁馨儿又生得貌美如花,生性爽直大方,很讨人喜欢,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事情如此的顺利,老爷子大喜,挑良辰择吉日,就给两个年轻人完婚了。
那小伙子正式更名为宁哲,接管了宁家的家业,老爷子乐得逍遥,周游天下去了。
夫妻两个夫唱妇随,很是恩爱和睦,不久就添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宁离歌。
再过了几年,宁离歌身边儿又多了个粉妆玉砌的女娃儿,是他的妹妹宁珊珊。
宁离歌十岁的时候,被云游到此的长青子一眼看中了,只对他的父母透露自己真实的身份,提出要收宁离歌为徒,带到紫云山学艺去。
宁馨儿被长青子的身份吓到了,但是看到一身道袍之后,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了。
长青子笑着解释,天机门的人自愿修行,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斩断尘缘的。宁馨儿这才答应下来,一晃多年过去了,宁离歌已经学有所成,被定下来继承师父的衣钵了。
宁离歌常年居住在紫云山,每年定期归家省亲,跟家人的关系亲密而又融洽。
他见到父母之后,忍不住对自己的父亲,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他们父子长相极为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都是狭长的凤眸。
宁离歌摇摇头,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儿,终究是不大像的。
他问候了父母的身体,也跟妹妹打了招呼,闲谈过后,话锋忽然一转。
“爹爹对从前的事情,还是想不起一丝一毫吗?”
宁哲的眉头蹙成“川”字,缓缓的摇头。
宁馨儿笑了起来:“记不起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活得开开心心的?有我和离歌还有珊珊在,就是齐整的一家。”
宁哲略略失神,他这些年确实过得安逸,妻贤子孝女儿也乖巧,但是,他的父母呢,他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他忘记了过去,可是也没有人记得他了吗?
“你,莫非遇到了什么?”宁哲问道。
他只是失忆,但是思维依旧清晰敏捷。
宁离歌想了又想,这才说道:“儿子此次外出遇到一位北漠的朋友,很是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