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逸轩有意把这次的五国大会办得热闹壮观、规模空前,这自然需要强有力的后盾。
眼看着银子流水一般的淌了出去,连尚书就忍不住心疼肉疼。
户部掌管着天下钱财,但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一锭银子都是有去处的。想着物尽其用,当好这个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旱灾水灾要救济,会有人伸手跟户部要钱;一旦两国之间起了摩擦甚至动了干戈,户部要主动拨出钱粮,还要保证足额供应;天启祭祀、皇宫的修缮,户部更是是要出力。这力,不仅是人力,还有财力。
皇家和百姓事无巨细,只要用钱,找户部就对了。一旦无法满足要求,被弹劾事小,丢了身家性命都是极为寻常的。
再三的核对查算,连啸阳冷汗就下来了,有例可循,上一次的大会开销只要太子殿下提出来的一半儿啊!
提了从前的卷宗来看,连啸阳发现,太子殿下这一次绝对是大手笔,花钱的规模不敢说是绝后但是肯定是空前的。
他犯了难,如数拨款吧,这个窟窿日后该如何填补?如果天启一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还好,否则到时候有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对皇上也无法交待。
不答应吧,太子第一次办这样大的差事,他如果不全力配合,会被怀疑故意与太子为难作对儿。那是国之储君,自己和连家早晚要在他的手下讨出路的。
连啸阳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他的下属与他共事多年,看到连大人愁眉不展的,就询问了缘由。
连啸阳正想找个人商量对策呢,也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户部侍郎韩松涛略一沉思,就压低了声音说道:“连大人,这有何难啊?如今,咱们这户部可是供着一尊大佛的,您何不去讨个主意来?”
“这,这使得?”连啸阳迟疑的问。
齐王虽然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上,但是这么年养尊处优,从未处理过政事。这样棘手的事情交给他,他当真拿得出主意来?
“如何使不得?连大人,太子和齐王是亲兄弟,这天下的钱财我们还不是替人家掌管着?齐王答应了,兄友弟恭。齐王若是不答应,顾及情面,两个人也不会发生太大的争执和冲突。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不过一件家事而已。“韩侍郎十分圆滑的说道。
齐王坐镇户部,大多数人都是不服气的,想看他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年,百里逸轩对上恭敬,对下和善,私下也结交了不少重臣,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范围。
这韩松涛虽然算不上太子的心腹,但是也在他的阵营之内。
他这主意,表面上为连啸阳开脱了责任,实际上就是刁难齐王。
这个荒唐王爷,寻花问柳、吃喝玩乐都肯大把的花银子,这国家的大事,他怕是要比太子还要奢华,哪里会过问银子的去处?
连啸阳长舒了一口气,这主意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拉着韩松涛就去见齐王,把这烫手的山芋就扔给了百里逸辰。
百里逸辰先查看了卷宗,心里就有了数儿。
沐嘉莹没嫁入齐王府的时候,他府里的账目也没出过大的差错。齐家治国,也有相通的道理。
“哈哈哈,父皇令本王入主户部,不过是给我一份正经的差事和历练的机会。只是,本王对政事实在不感兴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二位凡事斟酌着处理即可,千万不要拿我这个顶头上司当真啊!”百里逸辰打着“哈哈”,一阵干笑。
连啸阳僵在当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齐王说出这么一番直白的话来。
纵然是无才无能,也要稍微掩饰一下吧?
“齐王说笑了,臣听说您不但受了黎大人的点拨,还与文状元走得很近,那可都是咱们天启满腹经纶的人物,跟他们一处,想来这进步是神速的。既然您主管户部,还请王爷定论。”韩松涛用话恭维着,这得罪人的差事他才不领。
百里逸辰沉吟片刻,缓缓的问道:“那,本王只出主意,就请韩大人奉命行事如何?”
“下官遵命。”韩松涛满口应承下来。
只等齐王一松口,他就可以去太子那里报喜去了。
这次五国大会虽然太子殿下打算办的盛况空前,但是他在户部多年,深知这花销是掺了水分的。
想拉拢朝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借机敛财,也是无可厚非的。
“皇兄想要什么,户部按照吩咐去做就好。”百里逸辰很好说话的样子。
韩松涛心头一喜,果然不出所料,他甚至可以在太子面前吹嘘一番是自己的功劳了。
“下官谨记王爷的吩咐,太子但凡有命,莫敢不从。”韩松涛一定大帽子奉上,但是同时也把责任抛开了。
好人他来做,一旦有了纰漏他可是奉命行事啊!
“嗯,这样的大事,花费自然庞大。户部虽然掌管着天下钱粮,但是也要每一笔的钱财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留待日后清查。所以,皇兄每一笔用项逐一报来,备了底案,如数发放。”百里逸辰依旧很平和的说。
韩松涛立时愣住了,这逐一报来,还要备底案,就是说太子殿下的花费要说明来源和去向的。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手脚可动?
“王爷……”韩松涛定定的看着百里逸辰,不敢接话了。
也就是说,这些话要由他对太子殿下去说。那他还不被百里逸轩记恨一辈子?
“王爷,这差事下官做不来。”他赶忙推脱着。
本来他是要看齐王的笑话的,现在却感觉自己才是掉进陷阱里的那个人。
百里逸辰凛然一笑:“怎么,这么点儿事韩大人都做不好吗?天大的责任本王担着,你就奉命行事都做不来?朝廷的俸禄是养废人的吗?”
韩松涛冷汗涔涔,齐王眼中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人,这人,好可怕的气势好可怕的眼神儿!
他,后悔了。齐王,不是他能够得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