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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平轻轻地摇了摇头,迈开大步,敲开了高成秋的房门。
“高兄,你也喝了不少,不躺一下?”王学平很随意地靠在高成秋对面的一张床上,随手扔了支烟过去。
高成秋笑了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干我们这一行的,即使躺在床上,也得睁着一只眼,谁知道领导啥时候有事召唤?”
“外人都以为咱们干秘书的十分风光,却不知道其中的苦处啊!”
叹了口气,高成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瞒你说,建国大道那边,我倒去过几次。每次都只能坐在楼下枯等,你倒好,一去就见着了真佛,想不让人眼红都难呐!”
“咱们云州市好几百万人,就你一个市长大秘,话说回来,我要羡慕你才是真的!”王学平笑眯眯地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每个人的缘法都不同,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哦,对了,你想好了去哪个单位没有?”高成秋也知道自己有些露相了,有意转移了话题。
王学平微微一笑:“我想去经开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高成秋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地望着王学平,说:“你看看我,还真喝多了,严书记会亏待你这个大功之臣?我这不是废话嘛?”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呵呵,高兄这是关心小弟的前程呐!”高成秋一直绕着前程二字做文章,王学平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却只能故作不知。
按照市里的惯例,市长的秘书,只要干到了一定的年限,领导一般会安排个区(县)的党委副书记,或是市里行局的副局长。
如果运气特别好,很可能一步登天,直接就干上了区(县)长。
高成秋肯定是瞄上了南云县长这个宝座,想让王学平试探一下严明高的态度。
如果是别的事情,王学平倒也好说。只是,县长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现行体制之下,书记管人事,县长管财政,看似各管一方,相安无事,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党领导一切这面大旗之下,县里的大政方针都必须经过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这就意味着,不管谁来当县委书记,或多或少地都会插手到县政府的经济工作中去。
一个师傅一个法,这么一来,势必会造成摩擦,导致关系紧张,紧密团结也就成了空话一句。
严书记干了这么长时间屈居人下的县长,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奥妙,所以,对于副手的人选,一定会格外的慎重。
在王学平看来,如果高成秋不是金有工的秘书,如果他不是这么年轻,严书记或许会考虑考虑。
很可惜,事与愿违,那王学平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把金有工和吴隆方送出县界,严明高刚回到县委大院,就对县委办主任杨重农说:“你派辆车,让王秘书带着去办点事。”
“好的,好的,严书记,我这就去安排。”杨重农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他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硬道理,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极其重要,历任县委书记都会使用自己人。
杨重农现在也没有别的奢望,只盼着严明高能够念些旧情,哪怕去干总是挨骂的县委宣传部长,也比安排他去人大或是政协养老强得多!
“王老弟,县委小车班的车都很一般,接待办的那辆丰田‘光冠’车,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带出去办事吧?”杨重农笑着征询王学平的意见,显得很亲热。
王学平不想搞得太过招摇,摇了摇头说:“杨主任,我可不敢坐这种好车,太扎眼了,您还是随便给我派辆桑塔纳吧?”
“王老弟,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严书记的秘书。你出去办事,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还代表了我们整个南云县的形象,绝对不可以马虎!”严明高在全县干部大会上,替王学平说的那几句话,给了杨重农极大的震撼。
更重要的是,市长金有工对王学平的亲热态度,极其耐人寻味,引人深思!
以杨重农这么多年的宦海经历,心里很明白一个道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在如今特别强调干部知识化、年轻化的大潮之中,别看王学平目前还仅仅是个无品无级的小秘书,有金有工和严明高的加持,要不了几年,说不定就成了市委领导了。
杨重农抬手拍了拍王学平的肩膀,笑道:“这么着吧,接待办还有一辆老蓝鸟车,你就带出去吧。”
联想到当年落难之后,来找县委落实工作,杨重农端着架子,打着官腔,不阴不阳的那些怪话,王学平不由得感叹一声,重活一次真好!
再怎么说,老杨也是现任的顶头上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学平必须得顾及他的脸面,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待办和县委小招仅仅一墙之隔,很快,司机就把那辆蓝鸟车给开了过来。
王学平定神一看,心说,这哪里是老蓝鸟,整个一部崭新的好车嘛!
再去找杨重农换车,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王学平心想,索性就张扬一回吧!
王学平坐进车里,递了支烟给司机老刘,笑道:“刘师傅,咱们去大兴镇转一转!”
距离上次去永红陶瓷厂的实地考察,已经快一周时间了,他有些担心会出现意外。要是让周二根提前发现了硅铁红的秘密,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下午四点钟前,王学平赶到大兴镇。隔着老远,他欣喜地发现,陶瓷厂的围墙四周,堆满了淡黄色的矿石,几乎占据了半条马路。
蓝鸟车驶过厂门口的时候,王学平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发现了大院子里面,耸立着几座大山一般的矿石,满眼都是,望不到头!
以前,王学平对于20吨矿石并没有太直观的概念,这次,他终于明白了!
王学平让刘师傅把车停到路边去,他夹着皮包,大摇大摆地进了永红陶瓷厂。
门房里坐了个年轻人,他见了仪表堂堂的王学平,很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王学平皱紧了眉头:“这堆石头颜色怎么这么差?”
年轻人一听这话,知道来了顾客,马上笑着说:“老板,您是做瓷砖生意的?”
“嗯!”王学平含糊地哼了一声,年轻人见他的眼神一直绕着那堆矿石转圈,心想,老板这次做了笔亏本的买卖,正在犯愁呢,说不定正好来了个替罪羊。
“老板,我们厂长在二楼,我这就领你上去。”年轻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把王学平让到了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