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篝火飘忽不定,一行人在此陪着老妇,听她聊着地念儿的事情,只有炎蹄因身形不便,留在了屋外。
地念儿则背对着一众来客,用一块小石子,在那破旧的木板上刻画着图案,行事宛如孩童一般。
“你说……你叫犬夜叉?”老妇用一根细铁棍拨弄着柴火,说道:“看这样子,你大概也是半妖吧?”
“老太婆,你也看得出来啊!”犬夜叉面色微诧,眼前这个寻常妇人,竟能一眼看出他是半妖,还真是不简单。
“果然是……你的容貌也算是好看了……”
老妇说着,看向一旁也是一头白发的端木虹,说道:“不过,跟这位小哥相比,你身上还是有些妖怪的特征。”
端木虹微微一愕,笑道:“大娘误会了!晚辈其实是人类!”老妇脸色一诧,问道:“你若是人类,我刚才一棍敲在你头上,你怎会一点伤都没有?”
端木虹只是笑而不语,自己一身武学过于玄奥,不明奥妙者只会以为那是妖法,自己就是说了,眼前的老村妇也未必明白。
老妇见他不答,也不再问,一双枯槁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道:“你们也该想象得到吧?我们母子二人……因为地念儿是半妖,而受到那些村民们怎样的对待吗?”
“排斥异类,从来都是人类的拿手好戏!”
端木虹面露讥嘲之色,思绪却不禁回到了仙剑世界。
姜承、那些人魔混血、受魔气侵染的人类们的遭遇,便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思维的最好体现,纵然自己是武林泰山北斗的仙剑派的掌门,但也难以违逆当世之人的偏见。
当时,为保全人界大局,以免让魔翳有可乘之机,连救下姜承这样的举动,端木虹都得秘密进行,甚至不敢让夏侯瑾轩得知。
草谷见他面色,便知道他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遂连忙转移话题,对老妇问道:
“请大娘明示!”
“好几次都差点被杀了!”老妇面色阴沉,强忍心中的怒火与委屈,肩膀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娘,对不起!”这时候,地念儿转过头来,眼神中却是一片澄明,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委屈。”
“不可胡说!我们什么也没做错。你爹爹……他可是个很了不起的好妖怪。”
老妇斥责了儿子一句,提到了自己的丈夫,却不禁陷入回忆中,呢喃道:“真怀念……那个时候,我也是跟你们这些少年人一般的年纪……”
“有一次,我在山里扭伤了脚,正值彷徨之际……来救我的,就是你爹爹。他的容貌甚是俊美,但我还是一眼看出他是妖怪,因为他身上笼罩着一轮光芒,之后……我们就这样热恋起来。”
说到这里,老妇手抚脸颊,竟是升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呜啊——”阿篱见此情状,心下暗叫不已,脸色不禁窘得发红。
犬夜叉却是微微动容,眼前这个与妖怪相恋,并为之生儿育女的老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姐姐,你要去哪里?”
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了琥珀的声音,回身一看,却是珊瑚提着飞来骨正往外走,只听她说道:“我要将吞噬村人内脏的真正凶手找出来。”
弥勒说道:“珊瑚姑娘,你是想助地念儿洗刷冤屈?”
“嗯!”珊瑚转过身来,点头道:“地念儿虽体型庞大,但行事却极为老实,确实不是那种会食人内脏的妖邪,我不希望他被人冤枉。”
对于珊瑚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犬夜叉嗤之以鼻:“哼!所以,他的善良才会被那些村民们利用!”
珊瑚不为所动,转身便走,但端木虹的一句话却迫使她停住了脚步——“珊瑚,你知道吗?那些村民们,其实知道地念儿不是凶手!”
“你说什么?”珊瑚再度转过身来,脸上尽是不解与惊愕。
“你不相信吗?”
端木虹环顾场中,见所有人均是一般惊愕,当下微微一笑,建议道:“那好!大家就去村里看看吧!”
众人皆不明其理,但还是同意下来。
行近村庄,只听到村里在商量着如何去暗害地念儿:
“把刀枪全部拿来!”
“只有这些,还不足以打倒地念儿那家伙啊!”
“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走到近处,只见适才逃走的那些村民竟在磨刀霍霍,阿篱连忙出言阻止:
“等等!”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汉子面色不善地看着端木虹一行。这些人中有三个白头发的,一个耳朵明显不是人类的,还有这个奇装异服的女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看这架势,阿篱如何不知他们想做什么?当下说道:“你们又要去袭击地念儿吗?”
“哼!当然!”
珊瑚走上前质问道:“你们有何证据,可证明人是地念儿所杀?”
若非先前端木虹及时出手阻止,自己险些就要将地念儿错杀了。对于眼前这些村民,她已是极为不满。
“除了他还能是谁?”
“就是!那俩母子早就恨毒了我们!”
“他们要报复!准没错的了!”
“报复?”
弥勒抓住了这个关键词,结合小屋中老妇所云,已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道:“你们平日里,难道都是在欺负地念儿吗?”
“吓……?”
“你说什么?”
弥勒这话似乎是引起了众怒,只见村里所有男子都在不善地看着他。
“果然!”端木虹轻笑一声,问道:“诸位似乎对你们能除掉地念儿很有信心啊!”
一个老者颇为自信地说道:“那当然了!那个家伙就是胆小鬼,他压根儿就不敢还手!”
“哦?他是个胆小鬼吗?”弥勒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破绽,追问道:“连还手都不敢的家伙,竟然还敢杀人吗?”
“这……”老者一时语塞,脸色憋得通红,却还是固执地大叫道:“除了地念儿还能有谁?定是他干的!”
珊瑚脸色愈发不满,道:“你们怎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别人有罪!”
“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也是那妖孽的同伙?”一个汉子恶狠狠地瞪着珊瑚。
珊瑚的面色更是难看,正要说话,端木虹忽然出言道:
“你们说,地念儿想要报复你们,换言之,你们曾欺辱过他。那我问你们,如果那三个村民,真是因为地念儿报复你们而死去,你们是否为平日里对他的欺辱感到后悔?”
“可笑!”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一个老者说道:“那贱妇不知廉耻,跟妖怪生下那孽种,当年没把那孽种拿掉,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就是!想不到村长当年一念之仁,竟酿成今日大祸!”
“对!是妖怪就该死!”
村民们莫不在用最恶毒的话在辱骂、诅咒着地念儿母子,哪里有半分的悔改之意?
众人皆听得心中无名火起,除了心境修为最深的草谷与弥勒,以及早已对人类不抱幻想的犬夜叉。
“呵呵!”
端木虹也只是冷笑摇头,转身就走。
……
“是吗?那些人说了这样的话?”
小屋中,老妇听端木虹道尽村民们的反应,却没有半分意外之意。
也对,联系那些村民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若是村民们真会为自己的迫害行为感到后悔了,那才教人奇怪呢!
端木虹点点头,道:“即使除掉了那个真凶,村民们对地念儿的偏见也永远不会消除。有了这一次,说不定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老妇面色萧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众人退出屋子,琥珀低着头犹豫一阵,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您不是说,侠者,扶危济困的吗?为何……好像完全没有要惩治真凶的意思?”
端木虹不答,看向草谷问道:“师姐,小弟这回没有遵从本门斩妖除魔的宗旨,你没有责怪我吧?”
“哪有?”
草谷倒是对端木虹的心情颇为体谅:“师弟的行事为人我是知道的,你所以并不出手,是因为那些百姓的偏见刺激了你吧?”
“其实……也不仅仅是偏见的问题。”端木虹摇头,拧开了手中酒壶,畅饮了一口。
“犬夜叉,你呢?你过去也曾这样被人欺负过吗?”
阿篱却有些心疼地看向犬夜叉,从地念儿的遭遇来看,犬夜叉有如何悲惨的过去,可想而知。
犬夜叉双手抱胸说道:“哼!我可不会如那个地念儿一般默不作声。”
“果然被欺负过……”阿篱心中暗想,口中却道:“说的也是!”
犬夜叉抬头望天,悠悠而叹:
“两边都靠不着岸……既非人,也非妖。两边都是容不下我……”
“所以……我觉得只能凭我自己的力量,来取得安身之所。可当猛然醒悟时,只余下了我孤单一人……”
“因为,我只懂得,不停地战斗以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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